“你来帮我,光明正大吃皇粮是不行了,但我可以自己给你发俸禄!如何?”
段景曜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大笑。楚昭云给他发俸禄,他领了银子,回头还不是要交给她管着?如此左手倒右手,银子不过在她手里转个圈,倒也算是夫妻间的一种……情趣了。
他松开楚昭云,后退一步,朝她微微拱手,学足了衙门里下属见上官的架势,眉梢眼角却满是揶揄与宠溺:“承蒙楚大人不弃,赏识提拔!那属下日后,可就全仰仗大人照拂了?”
他故作正经的模样实在滑稽,楚昭云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段景曜看着她笑得弯起了眼睛,两个人笑作一团。
月光似乎被两人的欢愉感染,愈发皎洁明亮。
只是,很快楚昭云就笑不出来了。
段景曜揽着她往浴房走,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竟是真的要兑现那“一起沐浴解乏”的戏。
他掌心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熨帖着她的腰侧,步伐稳健,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你……你真是越发厚颜了!”楚昭云耳根微热,伸手推他,但她其实没用力。
段景曜低头,唇角噙着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声音低沉了几分,假正经道:“楚大人方才亲口应允属下‘沐浴解乏’,岂能而无信?属下……总得贴身伺候周到才是。”
他刻意加重了“贴身”二字,气息拂过她耳畔,带来一阵微麻的痒意。
楚昭云面上绯色更甚,心知这人打定了主意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她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无可奈何的纵容。最终,她还是拗不过他,半推半就地,被他带进了氤氲着温热湿气的浴房之内。
门扉轻合,掩去一室旖旎春光。
氤氲水汽中,烛影在屏风上摇曳生姿,映出两道依偎的身影。温热的水流荡漾,淅沥水声与人声交织,和着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交织出一曲不足为外人道的缱绻乐章。
荒唐,也快活。
……
楚昭云让段景曜来帮她,是再认真不过的决定。
这些时日,她越发深切地感受到,随着“第一提刑官”的名声在朝野间越传越广,明里暗里的阻力也愈发多了起来。那些被触及利益的权贵,那些想要掩盖真相的恶徒,手段层出不穷。她虽不惧,却也深知独木难支。身边确实需要一个既能绝对信任,又能在危急时刻护她周全的人。更重要的,段景曜就是那个懂她查案思路,能在迷雾中与她并肩同行的人。
一个月后,秦州递上来了大案。案件牵扯数条人命,地方官府难以决断,卷宗直送汴京。楚昭云接到命令,匆匆点齐人手后便立即动身出城,并让人快马给段景曜送了信。
晨雾尚未散去,官道上已是车马粼粼,商队、行人络绎不绝。
楚昭云在城门口勒住马缰。
就在晨光刺破云层的那一刻,一阵急促而熟悉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人一骑如离弦之箭,灵活地穿梭在熙攘人流中,最终稳稳停在她的马旁。马儿浑身蒸腾着汗水的热气,骑马之人肩头沾满晨露,发丝被疾风吹得微乱,那双眼睛,明亮如星。
正是段景曜。
楚昭云看着他,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初识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