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之事,是因为裴家先惹了他,所以索性搞死。
出兵匈奴,玄水一战是为了高天龙,河西之战是匈奴大单于逼他,武瞾借势压他。
可不论是什么原因……他却终究做了这些事!
哪一项,不是为国为民的大事?
哪一项,百姓和士子没有因此获利?
他干了这么多的事,可到头来呢?抵不过一朝失势,抵不过满城的流蜚语!
那一句,河西才安生几天,他记了许久。
可这就是人心。
呵……凉薄起来,比苏丹大沙漠内的寒风还要刺骨!
高峰盯着高阳脸上不加掩饰的神情,先是沉默了半晌,接着才开口。
“阳儿,你错了。”
“错了?”
高阳抬起头,一脸不解。
楚青鸾也抬起头,美眸中满是惊疑。
“长安城,并非在唾骂你。”
“而是……打起来了!闹起来了!为了你!”
“就在今日,爆发了!由翰林学子带头,长安百姓跟随,一场轰轰烈烈的请命,开始了!”
轰隆!
此话一出,犹如九天神雷在高阳耳边回响。
他身子瞬间绷直,瞳孔收缩如尖,骤然看向朱雀大街的方向。
此刻。
一阵隐隐约约、却越来越清晰的声浪,如同海潮般从远处的朱雀大街方向滚滚而来!
那不是谩骂!
不是唾弃!
而是请命!
而是发自心底的呐喊!
“……”
翰林院。
半个时辰前。
往日高谈阔论,挥斥方遒之地,此刻却死气沉沉。
翰林学子或枯坐发呆,或低着头注视着眼前的圣贤书,久久未曾翻页。
空气中满是沉重,仿佛能拧出水来。
黄子瞻一脸不解,双眸隐隐发红,来到尺破天身边。
“尺兄,好端端的高相为何要辞官?”
“我大乾分明正值崛起之际,匈奴将灭,大业将成,问鼎天下霸主,可……这是为何?”
“我想不通,我也……也实在难以接受。”
黄子瞻话落。
一旁的林书瀚,陈万卷也齐齐看向尺破天。
他们同样满脸疲惫之色,双眼因长久未睡,所以泛着血丝。
尺破天捧着一卷圣贤书,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缓缓摇头,声音低沉压抑。
“高相心思……非我等能揣度,但以高阳的性子,必有他的理由。”
尺破天想到了匈奴大单于的四份大礼,想到了功高盖主,鸟尽弓藏,却终究没有宣之于口。
林书瀚心中积郁之气,令他忍不住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他的声音低沉,“可没了高相,匈奴铁蹄谁来挡?”
“天下万民福祉谁来谋?”
“我大乾该如何是好?”
“高相,为何要弃我等而去啊!”
这三句,宛若锋利的箭矢,狠狠地刺入一众翰林学子的心中。
一时间。
院内死寂更甚,落针可闻。
恰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