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请讲。”
老农的目光投向远处灰蒙蒙的山峦,陷入了深沉的回忆。
“那一年…也像今年,秋寒来得特别早,特别凶,冷风就像刀子,刮得人脸生疼,贵人可能想象不到,我们这样的人家,一件破棉袄,那是老子穿了儿子穿,孙子接着穿,里头的棉絮,早就硬得像块铁板,又沉又冷,半点暖和气儿都存不住。”
高阳神色复杂,低声吟道,“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
老农眼前一亮,连连道,“对!对!长文公子说得对,就是这样!”
“但小老儿家太穷,床上除了一床棉被,底下是用稻草铺的,又以稻草捆了一捆。”
“小老儿有个挚友,叫王老三。”
“他婆娘生他女儿没几年就生了一场大病,走了,就剩他和闺女,父女两相依为命。”
“那年寒冬,太冷了。”
“朝廷一允许砍伐,村民们便一拥而入,但山林太珍贵了,有些要修缮皇宫,有些要烧木炭,用来售卖,所以每个人最多砍两三捆,一下令重新封山后,除了城里贵人的山头,几乎能砍的全都砍完了,树枝也捡不到多少,只能捡一些枯草、树叶。”
“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老农满脸自嘲,仿佛回到了那个令人绝望的寒冬。
“王老三家有些麦秆,那是秋收后剩下的,哪怕是一根一根很不经烧,却也是宝贝,都得收回去好好存着,毕竟一整个冬天都得做饭,有时太冷,还得烧点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