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戏,练舞房。
北风在灰砖墙外游荡,用铁爪挠着窗棂。
练功房的木格玻璃结满霜花,像被童话里的仙子呵了气,模糊了晨光最初的轮廓。
老式排风扇早已噤声,唯有生锈的暖气片在墙角哼着浑浊的调子,将寒气烘成细密的煤烟味。
宋怡的足尖点在冰凉的把杆上,藏青练功裤裹着秋裤的轮廓,膝盖处磨出的毛边在晨光里簌簌发抖。
她对着结霜的玻璃呵气,指尖画出个歪斜的太阳,转瞬又被北风舔去。
收音机裹着军绿棉套,播放《白毛女》选段时,杨白劳的唱腔混着电流杂音,在冰窖般的空间里颤巍巍地飘。
“对对,很好,宋怡,注意你的呼吸!要像雪落般轻盈。对,你总结一下!——大伙儿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我们进行动作点评!”
练舞老师的声音裹着白雾,藤条轻点处,宋怡的足尖在地板上敲出细碎的冰碴声。
她偷瞄镜中自己发红的鼻尖,后颈的碎发沾着昨夜排练《红色娘子军》时蹭到的墙灰,此刻被暖气烘得发痒。
听到老师的声音,宋怡从架腿的栏杆上收回腿脚,拿了自己的毛巾擦了擦汗。
随即身边的莺莺燕燕便围了过来。
“宋怡,听说什刹海冰场又开了,我们一起去滑冰去吧!都好几年没去了,一块儿去?”
“宋怡姐,我们明晚的演出结束了,就彻底放假了!外头好冷,我看还是去逛街,听说百货大楼那边出来了好多时髦的围巾,许多都是从东海进过来的洋货呢!”
听着周围叽叽喳喳兴奋的同学们,宋怡笑了笑,轻声道:“等汇报演出结束,回头我们再约!”
她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便惹得周围同学爆发出一串儿惊呼。
这个冷若冰霜的央戏校花能够愿意跟大伙儿玩到一起,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很幸运。
“行了行了,都好好休息一下,喝点水!”舞蹈老师走过来挥挥手,等人散去了,便跟宋怡小声道:“小宋,你的动作比老师还要标准!明晚的团拜会演出一定能够拿下的!”
“谢谢王老师,我一定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