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那个数字,一百一十七万三千二百元,像是一道霹雳的闪电,劈开了李向南心头的阴霾。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指下意识的抚摸那串红色的数字。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这笔他们日夜期盼、觉得难以逾越的巨款,竟然......竟然真的被丁雨秋一分不少地......收齐了?
账本上不仅仅有数字。
在每一笔记录的旁边,丁雨秋都用更小的字做了简短的备注:
“三院,吴科长爽快,全额结清。”
“象山医院,巩院长艰难,以旧显微镜x3、其他废弃器械一批抵部分货款,余款缓至年底。”
“轧钢厂职工医院,甘副院长强硬,坚持退单,已按程序处理,扣定金。”
“康复医院,洪院长慈和,先付部分现金四千二百圆,另以粮票230斤、馒头若干暂抵,承诺三个月补清。”
......
这些简短的备注,像一幅幅清晰的画面,瞬间在李向南脑海中展开。
他仿佛看到了丁雨秋在爽快的财务科长面前仔细点钞;
看到了她在拮据的象山医院院长面前,咬牙接受那些近乎废铁的抵账物;
看到了她在咄咄逼人的副院长面前,据理力争却又无奈接受退单;
看到了她在慈祥的老院长那里,接过带着体温的粮票和馒头......
这哪里是一串冰冷的数字?
这分明是丁雨秋用她的双脚,一家医院一家医院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