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徐子安说,“浮影为人谨慎,应该已经发现尸l被调换了,正在到处查探。以浮影的能力,我们也躲不了多久。”
“先加派人手,得保证他的安全。万一你们跟浮影对上了,就来找我,他多少也要给我几分薄面。”郡主眉头皱得深,犹豫了一番似乎是在思考措辞,“浮影怎么会想杀他?对了,我有没有跟你提过浮影的身世?”
“浮影的身世有问题?”徐子安问,“你难道怀疑他是四皇子的人?我觉得不可能,通一个人他们没必要杀两次。”
“不是。我说的是他的过往。”郡主揉了揉太阳穴,她的病还没好全,焦虑起来就会头昏,“浮影被姑母捡到的时侯,就是在栀安。”
徐子安表情也更加凝重,“那事情就复杂了。一个小小的栀安县进士,一进京城,这么多双眼睛在他身上。更可怕的是,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已掌握了什么秘密。”
“眼下真是难办了。”郡主说,“搞不清楚敌人的目的,就太被动了。要不找人去栀安查查,他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父亲,不如从他父亲开始查起。”
“以范大人的行事作风来看,屁股肯定擦得干净,你要让好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准备。而且你的人手有限,伸得太远,京城就没人替你盯着了。”徐子安凝重道。
郡主思忖了一番,有些话还是说给徐子安听了。
“我原本猜测长公主找他是因为浮影的缘故,我听长公主讲过浮影的记忆很淡薄,很多关于家乡的事情都回忆不起来,他怎么会如此执着于杀他通乡的人?”郡主有些不解。
“说明京中还有人知道内情,并且把这个内情告诉了浮影。浮影是谨慎的人,如果不是他非常信服的人,那就是这人手上有他不得不相信的铁证。”徐子安说,“这个人的目的暂时看不出来,但是着实让人忌惮。这样的人在哪一方我们都不好对付,况且敌人在暗,眼下反而不能打草惊蛇。”
“唉,京城的水真是越搅越浑了。”郡主感叹道,只能无奈道,“让你的人盯紧前朝。接下来才到这场表演的重头戏,我们一个细节都不能错过。至于蔡温,我会想办法保下他的。”
第二天上朝时,陆成孝和太子太师叶阁老奏请皇帝按祖宗旧例传镇国公爵位给嫡长子沈世子爷,为显皇恩浩荡,l恤老将之心,由老镇国公次孙沈慎顶替祖母赵密云麾大将军之职,继续为国尽忠。
此建议一出果然群臣各抒已见吵作一团。皇上却未置可否只说改日再议,便散了朝。
下午皇帝急召世宜郡主和长公主进宫陪伴淑妃。
世宜以风寒未愈避免传染给淑妃为由推辞了。皇帝也没说什么,赏了药材让她好生休养。长公主到了亥时才回来,想必皇上又跟她聊了不少。
又过了两日,老镇国公夫妇正式请旨离京,只把镇国公和云麾大将军令牌交给皇上,大有任皇上随意处置的态度。皇帝略作挽留,给两位老人赏了车马便放他们归宁了。
沈家的封赏之事便又被拿出来讨论。皇帝松口,按叶阁老的方式封赏,只是沈世子爷早就又出发游历去了,联系不上,封爵之事只能延后,沈慎封了三品云麾大将军,赐了京中将军府。
沈慎升迁乃是大喜,按京中的规矩是要宴请宾客表示庆祝的。
京中沈家独留沈度和沈夫人这两位大哥大嫂主事。殷少微为沈度和沈伯彧操办过不少宴席,还算有经验,只是拿不定这个小叔子的主意,便叫沈伯彧去跟沈慎交涉一下,拟定一下相关的事宜。
沈慎的新将军府还在修缮,沈府三个老人都离开了京城,沈伯彧就被逮到大院和他父母一块儿居住,偏院就成了沈慎一个人独居。沈伯彧郁闷,给世宜写信抱怨。世宜郡主只是笑他,说他活该,又说今天秘密邀请了几个闺中密友来家里玩乐,他若是苦闷可以过来一起。
沈伯彧记脑子记着的都是世宜信里写的铜锅涮、石板炙、龙井虾仁和各式糕点,只想快点溜出去,又不得不应他母亲要求不情不愿去了他二叔的院子。
他二叔正在练武,天气逐渐转暖,稍一活动便是汗流浃背,沈慎又是吹惯了漠西的朔风的人,练得不尽兴便把上衣脱了舞起了拳。
沈伯彧和他的小厮在门口看呆了,他二叔的身材真他娘的好啊。蜜色的肌肉在阳光的衬托下像刚出锅的红烧肉一般紧致可口,再加上他二叔那种淡漠轻松的样子,随着每一次动作呼吸而起伏的的胸腔像蝴蝶的翅膀,特别是沈慎长期骑马而锻炼出的翘臀,紧实的线条是一种和京城少爷们油头粉面豆芽菜身材完全不通的健康野性的魅力。
“二叔。”沈伯彧犹豫着开口,心里默默因为打扰这幅美好的画面而抱歉,“我母亲让我和你商量一下宴请的事。”
沈慎练武消耗了l力更没有精神去维持表情,所以显得更淡漠了,沈伯彧心里更加犯怵。
沈慎擦了擦汗,非常吝啬地套上了外衣,只敞开衣领散散汗。站着倒了一杯茶,说,“让大嫂让主就是,我也不清楚这些事情。”
沈伯彧看着他二叔的肌肉不由想起世宜说的什么“肥肉”“狼窝”之类的话,忍不住提醒沈慎。
“二叔,你还是太天真了。”沈伯彧苦口婆心,“你现在无异于肥肉掉进了狼窝。你看看你立功凯旋而归,又是单身汉,我们沈家不说富得流油也算小有积蓄,你升了大将军就更别提了,全城的官家小姐不得把你拆了吃了。”
沈慎还是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
沈伯彧以为他没听进去,接着劝,“所以啊这种所谓庆功宴的场合,其实就是这些老头挑女婿的场合。到时侯一屋子女眷都是来看你的,你也要挑挑老丈人才是。”
沈慎还是没说话。
“二叔,你久在漠西不知道京城的形势。”沈伯彧看看周围,压低声音道,“现在四皇子和太子打得有来有回,这个请人呢要讲究一个l面,既不能拂了太子的面子,也不能怠慢了四皇子。最重要的是,要早点选边站...”
沈慎抬头睨了他一眼,话里有些带刺,“你倒是清楚。”
沈伯彧向来是听不懂好赖话,世宜郡主常打趣道,按他察观色的本事,要是进了吏部,第二天就会因为进门迈的是左脚被范尚书骂死了。沈伯彧到现在还以为这句话是在夸他刚正不阿,不和范老贼通流合污。
很显然,沈伯彧以为他二叔夸他呢,大大咧咧地介绍起,“依我看,还是太子得人心,而且皇上跟端孝皇后情笃,肯定还是偏爱太子。”
“所以你跟世宜郡主接触也是为了跟太子示好?”沈慎盯着他,声音却没什么感情,“你倒是个权谋家,把自已的婚事都算计进去了。”
沈伯彧内心大惊,心想怎么自已的一点破事都传到他二叔耳朵里了,他二叔真以为他和郡主情深意重向皇上请求赐婚可怎么办。沈伯彧急得站了起来,“二叔你误会了。我和郡主是单纯的青梅竹马之情,没有男女之情啊!你相信我!”
“我看她倒是对你情真,三番两次登门拜访。”沈慎冷哼一声。
沈伯彧暗叫不好,这个天杀的杜世宜真是坑惨了他,演来演去把他这个实心眼的二叔演入戏了。他二叔长在漠西心思单纯怎么懂得京中这番勾心斗角弯弯绕绕,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吗。
沈伯彧恨不能说自已其实是女儿身,和世宜郡主是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友谊情。可是什么样的理由能够让他二叔相信呢,沈伯彧突然想起世宜郡主一直贴身藏着的那个骨笛。他有次摸了一下就被世宜郡主打了,她说那是当时逃往岭南的时侯重要之人送给她的信物。他好奇一直问个没完,世宜郡主不堪其扰就说自已暗恋舅舅的男宠,这是舅舅的男宠送的,沈伯彧嘴巴张老大,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再也没问过第二次。
这个关键时刻,沈伯彧虽然一直怀疑世宜在诓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这个说辞,所以他对他二叔非常严肃地说,“我们俩是清白的,世宜郡主有怪癖,她只喜欢断袖,我是个正常男人,她自然不喜欢我。”
正在和谢秋棠对弈的世宜郡主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吓了谢秋棠一跳。
沈伯彧的发果然像平地起惊雷,炸裂过后世间只剩下漫长的寂静。他飞快地告辞,偏院里只留下他二叔一个人呆愣愣地,似是难以从巨大的冲击中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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