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省纪委审讯室里,白炽灯的光线冷硬刺眼,照得整个房间没有一丝阴影。
灰色的墙壁光秃秃的,只有墙上的石英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声都像敲在张海涛的心上。他坐在特制的审讯椅上,双手放在桌面上,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滑,浸湿了囚服的衣领。
对面坐着两名纪委审讯人员,一人负责主审,一人记录。
主审的是人是省纪委副书记周胜儒,头发花白,眼神却锐利如鹰,盯着张海涛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张海涛,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你的房产、豪车,还有盛泰商贸给你妻子的转账,这些都清清楚楚。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实交代你的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张海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他低着头,不敢看周胜儒的眼睛,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后悔、恐惧、侥幸,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知道自己这次栽了,可一想到赵玉明的手段,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当初投靠赵玉明的时候,对方曾拍着胸脯保证“出了事有我兜着”,可现在自己都已经被双规了,赵玉明连个电话都没打,显然是想把他抛出去顶罪。
“怎么着,还想抱着侥幸心理?”
周胜儒把一叠银行流水和房产登记复印件推到张海涛面前,冷冷的说道:“这些证据铁证如山,你就算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事实。我们现在问你,方杰的案子,是谁让你放人的?”
提到方杰案,张海涛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他抬起头,眼神躲闪,声音带着低沉:“我,我受贿是事实,那些钱,都是盛泰商贸的人送的,他们让我多关照公司的业务……”
“别避重就轻。”
周胜儒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提高:“我问的是方杰的案子,你身为清化市公安局局长,公然授意下属放掉涉案人员,是谁给你的胆子?”
审讯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石英钟的滴答声变得格外刺耳。
张海涛的脸色由白转青,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知道,方杰的案子是关键,一旦交代出赵玉明,自己或许能争取立功,但赵玉明背后的势力绝不会放过他。
可如果不交代,等待他的只会是更重的刑罚。
一时之间,他真的有点不知所措了。
“我,我……”
张海涛的声音断断续续,额头上的冷汗越流越多,顺着脸颊滴落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许久之后,他咬咬牙道:“是赵玉明……”
“赵玉明他为什么让你放掉方杰?”
周胜儒追问道,眼神紧紧锁住张海涛,不给任何回避的机会。
张海涛闭上眼睛,像是做了巨大的挣扎,再睁开时,眼神里已经没了之前的抗拒,只剩下绝望:“赵玉明他是我的领导,他担任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之后,我们两个人的关心很好,我帮他办了一些事情,他也给了我一些好处……”
“所以你早就投靠了他,而不是方东来?”
记录员停下笔,抬头看向张海涛。
张海涛点点头,声音低沉:“方厅长确实是我的老领导,但赵玉明给我的好处更多。他答应我,以后帮我调去省里工作,还送了我一套房子……这次方杰的案子,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方杰是方厅长的侄子,闹大了不好看,先把人放了,后续的事他来处理。当时想着,既卖了赵玉明一个人情,也给方厅长留了面子,就授意下面的人把方杰放了……”
“在你撒谎。”
周胜儒冷笑一声,看着他说道:“我们查到,你放方杰的时候,根本没跟方东来汇报,反而第一时间给赵玉明打了电话邀功。而且,方东来根本不知道你投靠了赵玉明,你不过是借着方东来的名头,行贪腐之事。”
张海涛的脸瞬间涨红,又慢慢变得惨白。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无话可说。
周胜儒的话戳中了他的要害,他一直游走在方东来和赵玉明之间,靠着两面讨好获取利益,可到了关键时刻,谁也不会真正保他。
“我,我交代……”
张海涛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我受贿没有抵抗住他们的糖衣炮弹,那些房子和车,都是赵玉明通过盛泰商贸送给我的,他还让我帮他办过几次事,都是一些违规审批的项目……方杰的案子,他其实是想借着这个事搞臭方东来,因为方东来马上要升副省长了,挡了他的路……”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老老实实的招供了。
张海涛很清楚,自己的情况,纪委既然敢抓人,那肯定是已经证据确凿,抵赖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实际上,这就是纪委的工作作风。
除非他们没有证据,否则是不会随随便便抓一个干部的。
一旦动手抓人,那就意味着纪委已经全面掌握了相关证据,再抵赖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周胜儒看着张海涛崩溃的样子,眼神没有丝毫松动,继续追问:“赵玉明还有哪些同伙?他跟宏图实业、盛华矿业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