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连忙踩下刹车,林新疑惑地看向他:“沈书记,还没到民政厅门口呢,这里离大厦还有两百多米……”
“我先下去看看,你们在车里等我。”
沈青云解开安全带,拿起搭在旁边的外套:“告诉保卫处的同志,不用跟着我,就在车里待命。”
林新还想说什么,沈青云已经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五月的风带着街边小吃摊的香气吹来,沈青云下意识地把外套往身上拢了拢,快步朝着民生大厦的方向走。
还没到门口,就看到大厦正门前的台阶下围了一群人,大多是头发花白的老人,手里拿着皱巴巴的材料,正围着一个穿民政厅制服的年轻人说着什么。
“同志,我们都来第三次了,你再跟赵厅长反映反映行不行?我们这些民办教师,干了一辈子,退休金每个月比公办教师少三千多,这日子怎么过啊!”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手里攥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厚厚的证明材料,声音带着哭腔。
旁边的老头也跟着附和:“就是啊!我们从南临市坐了三个小时的火车过来,上次你们说让我们等消息,这都半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今天要是见不到赵厅长,我们就不走了!”
穿制服的年轻人皱着眉,语气有些不耐烦:“大爷大妈,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们的问题不属于民政厅管,是教育厅和人社厅的事,你们找错地方了!”
“怎么不属于你们管?”
老太太急了,上前一步抓住年轻人的胳膊:“上次人社厅说,民办教师的养老补助归民政厅统筹,你们又推给人社厅,这不是踢皮球吗?我们都七十多了,哪经得起这么折腾啊!”
年轻人想甩开老太太的手,动作却有些粗鲁:“您别拉我啊!我说了不归我们管就是不归我们管,再这样我叫保安了!”
“你叫啊!我们今天就是来讨说法的!”
老头气得脸都红了,举起手里的材料:“这是我们的教师资格证,这是我们的工作证明,干了三十年,怎么就没人管了!”
沈青云站在人群外围,听着这一幕,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悄悄走到老太太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妈,您别激动,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回头看到沈青云,以为是来帮忙的路人,叹了口气,抹了把眼泪:“同志,你不知道,我们是南临市的民办教师,退休快十年了。以前退休金还能勉强糊口,去年开始,每个月突然少了一千五百多块钱,我们去找南临市的民政和人社,他们都互相推,最后让我们来省民政厅找赵厅长。我们前后来了三次,第一次说让我们等,第二次说不归他们管,今天又说让我们找教育厅,你说我们这老百姓,想办点事怎么就这么难啊!”
沈青云接过老太太手里的材料,翻开一看,里面有泛黄的教师资格证,有学校出具的工作证明,还有去年和今年的退休金银行流水,流水单上清晰地显示,从去年七月开始,每月的到账金额确实少了一千五百八十元。
他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抬头看向那个穿制服的年轻人:“同志,他们的问题到底归哪个部门管?有没有具体的政策文件?你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年轻人上下打量了沈青云一番,见他穿着得体,却没穿制服,以为是哪个单位的家属,语气依旧不耐烦:“你是谁啊?这事跟您没关系,别瞎掺和!我都说了归人社厅管,您让他们去人社厅。”
“怎么没关系?”
沈青云的声音冷了下来:“老百姓来政府部门办事,不是来被踢皮球的!你今天要是说不出具体的政策依据,我就跟你一起去找你们赵厅长问问!”
年轻人被沈青云的气势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刚想说话,就看到远处驶来的两辆车停在路口,林新带着三个穿便装的保卫处同志快步走了过来。
他认出林新,脸色瞬间变了。
那可是省政府秘书长!
他连忙站直身体,语气也软了下来:“林……林秘书长,您怎么来了?”
林新没理他,快步走到沈青云身边,低声道:“沈书记,您没事吧?”
“沈书记?”
穿制服的年轻人愣了一下,随即脸色煞白,扑通一声差点没站稳。
他竟然跟省委副书记、临时主持省政府工作的沈青云这么说话!
他连忙躬身:“沈,沈书记,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是您,我……”
一时之间,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毕竟这位可是如今整个汉东省事实上的二把手,自己得罪了他,今后的仕途基本上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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