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文春林并不知道。
就在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赵宏图猛地将那部价值不菲的定制手机砸在红木办公桌上。
“砰”的一声闷响,机身与桌面碰撞的震颤顺着指尖蔓延开,他虎口发麻,胸口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连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文春林你这个狗娘养的!”
他猛地站起身,昂贵的西装裤在大腿处绷出紧绷的褶皱,双手死死叉在腰上,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像是要挣脱皮肤的束缚。
办公室里弥漫着上好龙井的余韵,此刻却被他粗重的喘息搅得支离破碎。
落地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霓虹闪烁着映在他扭曲的脸上,一半是狰狞,一半是慌乱。
“还有萧云飞,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赵宏图咬牙切齿地骂着,抬脚就往办公桌的侧面踹去。
实木桌腿发出沉闷的抗议声,桌面上的文件、笔筒、相框被震得簌簌发抖。
相框里是他和老婆孩子的全家福,照片上的他西装革履,笑容温和,此刻却被他恶狠狠地扫到地上,玻璃镜面“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如同他此刻崩塌的人生。
赵宏图不是傻子,文春林在电话里那番虚与委蛇的说辞,字里行间的推责之意,他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事到如今只能用你一个人去换所有人”,什么“沈青云那边已经失控”,说白了,就是要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
这些年,他跟着文春林鞍前马后,挪用公款、权钱交易,哪一件不是提着脑袋干的?
他以为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到头来,人家只想保全自己,把他弃之如敝履。
“一群畜生!都他妈是畜生!”
赵宏图来回踱着步,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敲打着自己濒临崩溃的神经。他能想象到,用不了多久,警察就会找上门来。
那些曾经被他视为保护伞的关系,此刻恐怕早就树倒猢狲散,没人会愿意为一个将倾的罪人出头。
冷汗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淌,浸湿了衬衫的衣领。
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冰凉的汗水,连带着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都变得凌乱不堪。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想到了监狱里冰冷的铁窗,想到了那些被他坑害过的人的眼神,想起了一旦东窗事发,自己将面临的无尽牢狱之灾。
不行,不能就这么认栽!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赵宏图的脑海中炸开,让他混乱的思绪瞬间有了一个清晰的方向。
逃,必须逃出去!
只要能离开这座城市,跑到国外去,凭着这些年积攒的财富,他依然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至于文春林说的自杀来控告沈青云这种事情,赵宏图连想都没想过。
开什么国际玩笑,让自己用命去换沈青云倒台,换他们平安无事,凭什么?
赵宏图可不是那种愿意为别人牺牲自己的男人。
可是,该带谁走?
他的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老婆的脸。
那个女人温顺了一辈子,在家里操持家务,照顾孩子,对他在外的所作所为向来不问不问。他知道她是个好女人,可正是因为她的好,他才不能带她走。
毕竟逃亡的路不是那么轻松的,时时刻刻都要面临着警察的追捕,而且异国他乡也不那么好混,自己这种人逃到国外,很容易成为别人觊觎的目标。
财帛动人心的道理,赵宏图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时之间,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
许久之后,赵宏图停下脚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上冒出的胡茬,眼神复杂。
他太了解这些办案的流程了,一旦他出逃,警方必然会盯着他的家人。
可如果他不带上老婆孩子,他们只是“涉案人员家属”,没有参与任何犯罪行为,警方最多是调查询问,不会真的把他们怎么样。
可要是带上他们,那性质就完全变了,他们会被认定为“共犯”,一辈子都要背着逃犯家属的骂名,惶惶不可终日。
“对不起了……”
他在心里默念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但更多的是为自己决策的明智而松了口气。
只要他能在国外站稳脚跟,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他们补偿,眼下最重要的,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和自由。
想到这里,赵宏图不再犹豫,弯腰从地上捡起那部被砸得有些变形的手机,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却还是迅速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听筒里传来苏曼丽娇媚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喂,老公,这么晚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呀?”
苏曼丽是他的情妇,年轻漂亮,身段妖娆,不像老婆那样沉闷无趣,总能把他哄得舒舒服服。更重要的是,她精明识趣,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些年跟着他,也算是见惯了风浪,带她一起逃,她绝对不会拖后腿。
“曼丽,别睡了!”
赵宏图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直接对苏曼丽说道:“赶紧起来收拾东西,就带几件换洗衣物和重要的证件,现金都带上,首饰什么的别带太多,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