讙秦琅和大齐使臣们在驿馆一住就是十多天。
两方拉扯数回,谈了又谈,终于商量好了,签了和约,一切尘埃落定。
大齐使臣们跟北漠官员喝过一场,回到驿馆,又组了个庆功宴,一个个喝得烂醉如泥。
秦琅没怎么喝酒。
这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成功。
他更想给死去的将士们敬一杯酒,送他们尸骨回乡。
可惜,难以成行。
诸事商定的这一天,大齐这边放雷方泽从囚车里放了出来,解去镣铐。
祁明逸带着官员和将领们接雷方泽回去。
众人退去,只剩下祁明逸一个人站在秦琅面前。
殿下。祁明逸又这样喊他,现在北漠已经正式向大齐求和,诸事商定,那殿下准备什么时候回北漠。
秦琅道:等时机到了。
祁明逸道:时机要什么时候才能到
秦琅道:你不该问我,该问天意。
他说着,便穿廊而过,迎风而行。
祁明逸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许久,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才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祁明逸和雷方泽同乘一辆马车。
祁明逸递给雷方泽一个酒囊,雷帅,这些时日委屈你了。
这点委屈算什么
雷方泽打开酒囊,大口饮酒,没几口整个酒囊就空了。
雷方泽随手把酒囊搁在案上,抬袖抹了一把下巴,我现在就是担心殿下不肯回北漠。他出生在大齐,又在大齐长大,对我们北漠毫无感情。
这一点,在秦琅进北阳城的那一天就表露无遗。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祁明逸道:若殿下不肯回归北漠,我们就得做点什么,让他非回北漠不可。
雷方泽闻,抬头道:你的意思是
祁明逸道:大齐皇帝多疑,若知道秦琅是北漠人,定然容不下他。
雷方泽自然也听说过大齐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即问他:你想做什么
我也希望什么都不用做,殿下就会回归北漠。祁明逸道:可惜,眼下看来是不能够了。
雷方泽沉默着等待他的回答。
祁明逸却没有跟雷方泽细说的打算。
夜色笼罩全城。
只有马车上挂着的灯笼,亮着些许微光。
雷方泽道:我们这位殿下非同一般,你可不要惹恼了他。
我知道,所以那些事才不告诉你。祁明逸笑道:他若是恼了我,至少还有你。
你……
雷方泽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不说这些了,来来来,喝酒。
祁明逸又递了一个酒囊给雷方泽,他自己也拿了一个,打开之后跟雷方泽碰了一下,好酒良夜,都不应该辜负。
雷方泽看了他一眼,仰头喝了大半的酒。
酒是好酒。
良夜却不见得。
黑布隆冬的。
什么都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