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李大牛就指着在钱兴茂家院门前面一株矮树上蹲卧的鸡群,把嘴巴凑近猴跳三的耳边悄声嘀咕着什么,猴跳三摇了摇头似乎表示拒绝;李大牛“啪”的拍了猴跳三后脖一掌,猴跳三方点了点头似乎表示同意。再接着,李大牛又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子,抡圆胳膊朝向近旁的路灯灯管掷去,掷了三次,灯管终于“啪”的一声被打爆了,院门外面顿时一片漆黑。
片刻过后,黑影地里忽然响起几声狗叫,汪汪汪,声音听起来非常凶猛,接着又是几声断断续续的鸡的哀鸣,——似乎是一只鸡被狗咬在了口中拼命撕扯的样子。
咚咚咚,有人快步跑至院门下面,先是“啪”的拉亮门楼上的电灯,接着便“哗”的拉开院门,同时口中“狗,狗”的大声咋呼着,——正是钱兴茂的婆娘。
“狗狗狗,奥莱奥莱……”院门下面,李大牛和猴跳三同时跳着脚的唱道。
这次堂屋的门正大开着,钱兴茂踩着雪亮的灯光走到院门下面,咳嗽一声问婆娘道:“哪里来的野狗,咬没咬着我们的鸡?”
“哈哈哈,狗在这里,”李大牛翘起右手大拇指,指尖朝着自己嬉笑答道,又指了指对面灯影地里的猴跳三,“鸡在那里。”说完也不管钱兴茂让不让,一把拉了猴跳三径直闯进院门朝向堂屋走去。
“哎哎哎……”钱兴茂的婆娘追在后面想要阻拦,却被钱兴茂伸手止住了。
钱兴茂并不搭理李大牛和猴跳三,只管自己回进堂屋酒桌后面坐下。李大牛手拉猴跳三站在酒桌面前,使劲吸两口气,又咕咚咽了口口水,方嘿嘿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本想借东西来着,没想碰到这么一场丰盛的酒席。呀,安平叔、有才哥、二狗弟也在啊?来来来,让我用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敬各位三杯!”说完伸手捞过一块猪蹄放在嘴边狠狠啃了一大口,然后自己动手倒酒,连喝三杯后,这才挨个给大家敬酒。
敬酒完毕,李大牛扭头对着猴跳三说道:“三啊坐嘛坐嘛,在兴茂弟这里千万别拿自己当外人,该吃吃该喝喝!”说完拉过两张小凳,拖着猴跳三坐在了下席口处。猴跳三尚在扭捏之际,李大牛已将手中的猪蹄啃得干干净净,扔掉猪蹄,把一双油手放在嘴边吮了两吮,又抓过一条鸡腿大口咬嚼起来。
钱兴茂的婆娘颇不情愿的拿过来两双筷子两个衬碟放在桌上,李大牛仰起头唔鲁不清的说道:“谢谢弟妹,谢谢弟妹!”
自李大牛和猴跳三进门,王安平双目虽然盯着两人的脸,但却一直没有说话。此刻清了清嗓子,语调极其平淡的说道:“李大牛啊李大牛,说你憨吧你比猴都精,说你能吧你又啥事都办不成,不但办不成还老是坏事,——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大牛仿佛一个字也没听见,只管大口小口的撕咬着手中的鸡腿;钱二狗在旁“啪”的敲了一击他的脑门:“听见了吗,安平叔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所以啊,往后有事没事你都别再找我了,我可不想回回跟在你后面给你擦屁股!”王安平略顿一顿,继续说道。
“嘿嘿……我说安平叔,我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你离不开我。”李大牛啃完鸡腿方才腾出口来,笑道,“你要说离得开我,我现在就去找赵夏莲,我说上次服毒,这次迁坟,都是你在背后指使我做的,我让你尝尝被人背后插刀的感觉!”
钱兴茂铁青着脸,钱二狗圆瞪着眼,两人都将拳头在桌下攥了几攥,就连李有才也睁大眼睛,惊奇的望着李大牛。王安平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许久方才说道:“李大牛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安平叔我对你不够好吗?别的不说,你仔细想想那年你娘生病去世是谁借给你的棺材钱?”
“我是说着玩的,我是说着玩的。”李大牛眼见钱兴茂、钱二狗横眉立目,李有才惊悸不安,王安平面色不豫,吓得赶紧改口说道,“安平叔,我李大牛这辈子跟定你了,不管上刀山下火海,我若皱一皱眉……”
王安平仿佛并未听见李大牛表态的话,转头望着李有才,道:“这次肯定是赵夏莲在上面告了黑状,所以上面才会派人下来了解情况。张天远的材料兴茂二狗已经寄了出去,有才,账目上的事,任务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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