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兴胤鼻上架着一副蛤蟆镜,在经过石拱桥的时候往王天朋面前的破碗里放了一张百元大钞。王天朋立即脸露炫耀表情,母鸡叫蛋般的大声唱道:“这位大哥,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眉带彩二目有神,赶明儿一定走路拾个金元宝,回家生个大胖小……”
钱兴胤微微一笑,摘下蛤蟆镜,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王天朋。
王天朋愕然叫道:“你是钱……兴胤?”
钱兴胤一把拉起王天朋:“走,找个地方洗洗,我请你吃大餐去!”
王天朋临走时候仍不忘回过头去朝着老幼两名花子炫耀:“瞧见了吧,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我这刚刚百元大钞进账,紧接着就又要去吃大餐了。羡慕不?嫉妒不?恨不?嘿嘿,你们两位再坚守一会岗位吧!……”
钱兴胤带着王天朋洗漱完毕,来到附近的一家豪华饭店要了个幽静单间,点了精致的四菜一汤和高档的“五粮液”白酒。待服务员将酒菜汤铺摆上桌后,钱兴胤伸手说道:“请!”
“请,请!”王天朋伸脖“咕咚”咽了一口口水,也赶紧摆出绅士风度伸手说道,不过接着又叹息一声,“唉,其实这些小菜小酒对我根本不算什么,我当年代理国际品牌、生意如日中天时候,天天喝的是人头马、白兰地、溜溜的马爹利,还有八二年的拉菲、十八世纪的路易十三、二十一世纪的法拉利。你别看我现在和花子混在一起,我那是体验生活增加阅历呢;我告诉你,我马上就要东山再起了……”
钱兴胤咧嘴笑着:“我知道,我知道你马上就要东山再起了。请,快请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王天朋说完再也顾不得其他了,只管双手挽袖左右开弓,一顿风卷残云般的猛吃猛喝。
十多分钟后,王天朋酒饱饭足,伸长脖颈打个饱嗝,手抚肚皮说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道理我还是懂得的。无利不起早,有利彻夜跑,打小我就知道你钱兴胤每做一件事,都有着你的目的。说吧,需要我做什么事情,看在这顿酒饭的面子上,保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聪明!”钱兴胤“啪”的打了个榧子。
……
明暗不定的房间灯光下,王安平眼前浮现出的则是另外一组镜头:
钱兴茂家的堂屋正房,钱兴茂、钱二狗、李大牛和猴跳三分别占坐着桌子的四个边角,桌上杯盘狼藉,菜肴残剩;酒,已经喝到了五六成上。
“来来来,最后一杯大家喝起,”钱兴茂举杯和钱二狗、李大牛、猴跳三相碰后,扬脖一饮而尽,伸袖抿了抿嘴角处的酒渍,说道,“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安平叔请我们在座几位喝过不知多少场酒了,如今有一件事要托我们去办;首先声明一下,办这件事带有一定的风险性,弄不好可能有牢狱之灾……”
李大牛右腿“咯噔”控制不住的抖动了一下,脸色煞白的望向钱二狗;钱二狗“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并不答话。李大牛又调转目光望向猴跳三,猴跳三也是脸色煞白,呼吸急促;两人同声问道:“什么……事情?”
“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钱兴胤简明扼要的说清了王安平托办的事情,又道,“虽说得冒一定的风险,但也不是叫我们白出力,安平叔说有人出资十万元,他自己拿出六万元,一共十六万元,——这便是办好这件事情的酬劳!”
“那那办成功了呢?”李大牛一听到钱数登时目光灼灼,哆嗦着嘴唇问道。
钱兴茂的语调极其平静:“赵夏莲从此永远滚出仲景村,大家各出一口恶气;十六万元我们均分,每人四万!”
“那那办失败了呢?”猴跳三毕竟胆小怕事,谋虑深远,哆嗦着嘴唇问道。
钱兴茂的语调冷若冰霜:“赵夏莲滚不滚出仲景村两说,但我们照旧分钱;不过分钱之前先得去往局子里走一趟。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到时只要我们咬紧牙关死不开口,他谁也不能把我们怎样……”
“我……我我退出!”李大牛眼珠骨碌碌一阵转动,忽然高声叫道。
钱二狗双眼血红,口气凌厉:“临阵脱逃,李大牛你要繁软蛋吗?”
钱兴茂伸手拦住钱二狗,转头问猴跳三道:“猴跳三你的意思呢?”
“我、我家里还有老婆儿子,我又身体不好……”猴跳三嗫嚅说道。
钱二狗实在忍无可忍,伸手抓过一只空酒瓶“啪”的摔碎在了地上。
“二狗你这是干嘛?买卖不成仁义在嘛!”钱兴茂呵斥钱二狗一声,转头过来对李大牛和猴跳三说道,“那你们走吧。但有一条,今晚的话谁敢透露出去半个字,仔细着他的皮!”
王安平就侧身坐于钱兴茂家堂屋的东间,隔着门帘缝隙,堂屋正房的情形清清楚楚的落在他的眼中。
……
“嘀铃铃——”钱兴胤的手机忽然响了;不过半秒,王安平的手机也跟着响了。
钱兴胤迫不及待的抓起手机,走进卫生间里去接电话;这边,王安平也是走到墙角处方才摁下手机的接听键:
“安平叔,事情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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