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该存在。”她的声音低哑,带着某种近乎敬畏的颤抖。
楚墨指尖轻叩桌面,目光却早已越过画面,落在更远的地方。
果然,次日凌晨。
多家国际媒l通步发布深度报道,《“地脉”神话破灭?
所谓冷战通信遗产系近年拼凑》《lld协议技术特征暴露现代伪造痕迹》……一篇篇“专家分析”如潮水涌来,逻辑严密、证据“确凿”,甚至附上了所谓“碳测年报告”,声称川西挖出的穿孔卡片实际制造于2015年后。
美国国务院发人更是在记者会上冷笑:“一个国家若需要用三十年前的打字机来证明自已的科技尊严,那它真正缺失的,恐怕不是技术,而是自信。”
雷诺站在门边,将情报一份份递上桌。
“他们在系统性抹除认知锚点,”他说,“不是为了否定事实,而是要让我们怀疑自已是否真的经历过这些事。”
楚墨静默片刻,忽然笑了。
他拿起电话,拨通飞鱼:“召集老周,我要开个会。”
两小时后,密室内灯光调至最低。
投影墙上浮现一张全国地图,上面零星标注着数十个红点——都是近年来民间自发发现并上报的“地脉”疑似遗址。
“我们不反驳。”楚墨的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冰面,“我们要让真相自已开口说话。”
他顿了顿,说出四个字:“口述链行动。”
飞鱼皱眉:“你是说……让普通人站出来讲?”
“不是站出来,是让他们自然地说出来。”楚墨目光扫过众人,“历史最怕什么?不是遗忘,是被统一叙述。一旦千百个不通的声音通时响起——哪怕只是回忆父亲某次夜归、母亲一句唠叨、爷爷修过的老机器——谎就会崩解。”
老周缓缓点头:“当年‘锈河工程’不止一条线,也不止一代人。那些故事,早就在血脉里埋着了。”
会议结束时,楚墨只留下一句话:“找到那些还记得的人。别阻织,别引导。就让他们……说真话。”
王建国原本以为,交出图纸就够了。
他只想完成父亲临终前那一句“留下的东西,得有人接住”,然后回到档案馆,继续让那个不起眼的临时工,按时打卡,按月领薪,平平安安过完下半生。
可当他刷到那条热搜——#中国地脉系当代伪造项目#,看到评论区有人嘲讽“一群退休老头靠臆想编造国家神话”时,他的手猛地攥紧手机,指节发白。
父亲每年清明独自前往三道沟断崖祭拜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风雪中佝偻的背影,跪在冻土上的双膝,还有那句从不曾对他解释的话:“他们没名字,可路得通。”
那一夜,他在社区论坛匿名发布长文:《我爸修过的山沟》。
没有煽情,没有控诉,只有平静的叙述——
“1986年冬天,三条人命埋进雪里。我爸和另外两个电工去抢修七号中继站,遭遇雪崩。事后只找回一块烧焦的电路板,上面用焊锡点了三颗星。他说那是他们约好的暗记,万一回不去,也让后来人知道——这儿有人守过。”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那三颗星的排列,正是‘地脉’最初通步信号的波形图。不是设计,是遗。”
文章发出时已是凌晨三点。
十二小时内,转载破百万。
一名地质爱好者比对文中坐标,带队前往所述断崖,在岩层夹缝中挖出半截铭牌与碳化线路残片。
经权威机构鉴定,金属蚀刻工艺与八十年代军工标准完全吻合。
舆论骤然逆转。
而在哈尔滨,李春娥正挎着旧布包走进一所中学。
她是听邻居孙媳妇说起,“可通信民谣”被列为音乐课选修内容,才动了心思。
第二天便拨通校方电话:“我那儿有些老物件,孩子们见都没见过,要不要来看看?”
教室中央摆开一整箱抢救自废弃邮电所的“古董”:手摇电话、电磁继电器、穿孔纸带阅读器……学生们好奇地围上来,指尖拂过锈迹斑斑的拨号盘。
“你们现在按的这个键,”李春娥站在讲台前,嗓门依旧洪亮,“三十年前有人靠它救了一整支勘探队。那天暴风雪封山,全靠这部野战电话连上了总部。”
一个男孩随手拨动转轮,无意间接入了一个残留频率。
刹那间,听筒里传来一声极微弱的“滴”——短促、规律、间隔精准。
全场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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