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微明。
下溪村还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晨雾之中,村头的大公鸡刚刚扯着嗓子叫了第一声。
突然,一声清越的笛音,毫无征兆地从东方的天际传来。
笛音初时还很遥远,如同仙人梦呓,但转瞬之间便由远及近,宛如就在耳边响起。随着笛音的靠近,整个下溪村的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起来。
村里的鸡犬瞬间失声,陷入一片死寂。正在田间准备劳作的村民,只觉得胸口一闷,宛如压上了一块巨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所有人都骇然地抬起头,望向东方。
只见晨雾被两道流光强行撕开,一白一黄,如同天外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焰,径直朝着下溪村的方向坠来。
“仙……仙人!”有村民颤抖着惊呼出声,腿一软就跪倒在地。
更多的村民则是面如土色,连滚带爬地往家里跑。他们想起了前几日刘庆和张莽的嚣张,也想起了陈默的狼狈离去。
他们知道,青云宗的报复,来了。
那两道流光在村子上空一个盘旋,精准地落在了黎爷家的院子门口。
光芒散去,现出两个人影。
一人身穿月白长衫,手持碧玉长笛,正是陆问心。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宛如不是来寻仇,而是来踏青访友。
另一人则身材魁梧如铁塔,一身土黄色劲装,肌肉虬结,背上负着一柄门板似的巨斧。他便是石泰,一双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暴戾和不耐。
一股比陈默当初强大数倍的灵压,以两人为中心,轰然散开,将整个院子笼罩。院角那几株向日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枯黄。
“爷爷!”阿梨吓得躲在黎爷身后,小手死死抓着爷爷的衣角,身体瑟瑟发抖。
黎爷将阿梨护住,一张老脸绷得铁紧,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门口的两人。他能感觉到,这两个人,任何一个,都比之前的刘庆和陈默加起来还要可怕。尤其是那个手持玉笛的年轻人,看似温和,实则深不可测,如同一个幽深的旋涡。
“青云宗陆问心、石泰,奉宗主之命,前来拜访下溪村高人。”陆问心开口了,声音温润,通过灵力传遍了整个村子,“不知是哪位道友在此清修?还请现身一见。”
他说是“拜访”,是“道友”,但那股霸道的灵压,却像是在宣示主权。
屋子里,辰放下了手中的碗。碗里是刚煮好的米粥。
他站起身,对身旁脸色发白的阿梨和黎爷说了一句:“待在屋里,不要出去。”
说完,他推开门,独自一人走进了院子。
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依旧穿着那身粗布麻衣,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古井。
陆问心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他。
这就是陈默口中那个诡异的“凡人”?
看起来平平无奇,身上感应不到任何灵力,气血虽旺盛,也仍在凡人范畴。但不知为何,陆问心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心底就升起了一丝警兆。
这个人,很危险。
“你就是那个废了我师弟刘庆,毁了我师侄陈默的人?”开口的是石泰,他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他向前踏出一步,地面都为之微微一颤。
辰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然后落在了陆问心身上,平静地问:“有事?”
这完全无视的态度,瞬间激怒了石泰。
“小杂种,你找死!”他爆喝一声,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挥,一股土黄色的灵力激射而出,没有攻向辰,而是卷向了院子角落里的那口大水缸。
他要先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个下马威!
那口水缸是辰昨天才挑满的。
“嘭!”
一声巨响,厚实的陶制水缸被灵力击中,瞬间炸裂开来,化作无数碎片。满满一缸清水哗啦啦地流了一地,很快渗入了泥土之中。
石泰脸上露出狞笑,等着看对方惊慌失措的表情。
然而,辰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在为那一缸被浪费掉的水感到可惜。
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石子。
然后,他甚至没有看石泰,只是对着石泰的方向,随手一弹。
动作轻描淡写,就像是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那颗小小的石子,在离手的瞬间,没有发出任何破空之声,也没有带起丝毫灵力波动。它就那么普普通通地飞了出去。
石泰根本没把这一下放在眼里,一个凡人扔的石子,能有多大力气?他甚至懒得用灵力护体。
然而,就在石子即将击中他胸口的刹那,陆问心的脸色骤然大变,厉声喝道:“师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