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暖意融融。
上好的龙涎香在紫金兽炉中静静燃烧,青烟袅袅,沁人心脾。
皇帝一身明黄常服,正临案练字。
他运笔沉稳,气定神闲。
内侍轻手轻脚地进来,垂首躬身。
“皇上,方才传来消息,赵队尉在宫道上遇见薛青,借故刁难了几句,正巧被路过的昭武王撞见了。”
皇帝笔锋未停,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起一下。
内侍又道:“昭武王当众训斥了赵队尉,还让身边的女将士动了手,将赵队尉按跪在了雪地里,赵队尉起来后,脸色很是不好,想必是恨上昭武王了。”
听到这里,皇帝才缓缓搁下笔,拿起一旁的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
他呵呵冷笑:“恨?他本就该恨。”
“赵元昊是棵好苗子,身手不错,家世也清白,原本能在武考上搏个前程,却因许靖央一句话,连考场都没能进去,资格直接被废。”
“这份断人前途的仇怨,早已种下,如今再经此事,他只会更加认定,当初就是许靖央为了给那个薛青扫清障碍,才故意寻由头将他剔除出去。”
皇帝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将擦手的帕子随意扔回托盘。
“不枉朕将他破格提拔到御林军,又屡屡示以恩宠,这枚棋子,养得差不多了。”
内侍连忙躬身,谄媚道:“皇上英明。”
皇帝踱步到窗边,看着窗外枯枝上积压的白雪,忽然问道:“宁王他们几个,近来有什么动作么?”
内侍忙收敛神色,恭敬回禀:“回皇上,平王殿下那边,苏翰林已是第三回递牌子求见陛下了,都是为了退婚之事,看来确实被平王殿下吓得不轻。”
皇帝闻,眼中闪过一丝厌烦。
“不成体统的东西,只会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景王殿下倒是从容,已然接旨,并无任何异动,就是宁王殿下......”内侍语气微顿,带着几分迟疑,“有些奇怪。”
“哦?”皇帝转过身,“奇怪在何处?”
“底下人打听到,宁王殿下似乎真的带人出京,拉着几队聘礼,说是奉旨,要将部分聘礼先行送去两位侧妃家中。”
京城离幽州多么遥远,萧贺夜不可能走完全程,多半是送到半途中再折返回来。
故而奇怪。
皇帝扬眉,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呵呵一笑。
“这不可能,朕自己的儿子,朕清楚。”
“萧贺夜那性子,倔强执拗,他既认定了许靖央,眼里就再容不下旁人。”
“更何况,他被许靖央拿捏得死死的,怎会忽然转了性子,心甘情愿去纳那两个侧妃?”
“其中必有蹊跷,他离京,绝不是为了送什么聘礼,定是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