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透,沈青云卧室的窗帘缝里只漏进一丝浅灰的光,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嗡鸣,却没完全驱散被褥里的寒意。
他刚从浅眠中醒来,指尖还带着被窝的温热,床头柜上的手机就突然炸开急促的铃声。
沈青云猛地坐起身,抓起手机,屏幕上唐国富三个字让他心里一沉。
他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唐国富带着喘息的、近乎焦灼的声音:“沈书记!出事了!齐云伟……齐云伟跑了!”
“跑了?”
沈青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中,他下意识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声音陡然拔高:“什么叫跑了?不是一直有纪委的人盯着他吗?怎么会跑!”
窗外的雾似乎更浓了,风卷着枯枝敲打玻璃,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像极了此刻沈青云乱了节奏的心跳。
他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灰蒙蒙的天底下,京州的街道还没苏醒,只有零星的环卫工在扫雪,积雪被扫帚划开一道道痕迹,却显得格外荒凉。
“是我们的人失职了。”
唐国富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自责,还有一丝压抑的怒火:“负责跟踪的同志早上七点就到齐云伟家楼下,发现他的车没在车库,打他电话也关机。我们觉得不对劲,立刻申请了突击检查,刚进他的别墅就傻了,保险柜打开着,什么都没有了。”
沈青云的手指紧紧攥着手机,脸色阴沉不已,指腹传来手机外壳的冰凉触感。
他想起昨天下午还在跟唐国富商量,要对程万发加大审讯力度,逼出齐云伟的证据,可现在齐云伟竟然跑了!
夏文杰刚自杀,齐云伟就潜逃,这绝不是巧合。
他肯定早有预谋,甚至可能有人在背后帮他打掩护,不然怎么能躲过纪委的跟踪,把别墅搬空得如此干净?
“别墅里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沈青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查监控了吗?昨天晚上谁去过他的别墅?他是怎么离开的?”
“都查了。”
唐国富的声音透着疲惫:“别墅小区的监控坏掉了,门口的保安说,昨天晚上没见齐云伟出门。”
沈青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
监控盲区、悄然失踪。
这一切都说明,齐云伟的潜逃是早有计划的,甚至可能从夏文杰自杀那天起,他就开始准备了。
而自己和唐国富,竟然没能提前察觉,这是多大的疏漏!
“我已经跟沙书记汇报了,他让您立刻来省委,开紧急常委会。”
唐国富的声音缓和了些,对沈青云说道:“沈书记,你路上注意安全,咱们到了再细谈。”
“好,我马上过去。”
沈青云挂了电话,转身快步走向衣帽间。
他套上深黑色的冲锋衣,连早饭都顾不上吃,抓起公文包就往门口走。
拉开了门,寒风瞬间灌进来,带着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
秘书江阳已经在楼下等了,见沈青云出来,连忙拉开车门。
“沈书记,这天气真冷,您怎么没多穿点?”
江阳的语气里带着关心。
“来不及了。”
沈青云径直坐进后座,直接开口吩咐道:“快点,去省委,越快越好。”
车子发动,缓缓驶入晨雾笼罩的街道。
司机开得很稳,但沈青云还是觉得慢。
他的脑子里全是齐云伟潜逃的细节:齐云伟手里有多少黑料?他会逃去哪里?是早就办好的假身份,还是有人帮他安排了境外路线?夏文杰的死,会不会还有更多隐情?
“江阳,你看今天这雾,高速会不会封?”
沈青云突然问了一句。
他想起齐云伟如果要逃,很可能走高速去邻省的机场,或者从港口出境。
“不好说,昨天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大雾,高速入口说不定已经限流了。”
江阳一边说,一边打开车载电台,里面正播报着京州的早间新闻:“………今日清晨,京州辖区内多条高速实施临时交通管制,请市民出行前查询路况……”
沈青云的眉头皱得更紧。如果高速限流,齐云伟大概率不会走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