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怔然半晌,笑着点头。
“澜丫头打小就调皮,不像个姑娘,天天缠着我,要我教她习武,人人都说女子学什么武,可澜儿实在聪明,学什么都快,十来岁的年纪,就能把家里的浑小子打得到处窜,性子是最像我的,只可惜,是个姑娘。”
“后来呢?”兰稚好奇问。
“后来啊......那年我领兵出关,谁知这丫头说什么要跟着我一起去前线,我不准,她就偷偷藏在辎重粮草里一路去了。等我发现时,大军都到了营地,她吃了一路的苦,身上大大小小全是伤,愣是忍着不敢找我,我心疼坏了,想把她送回来,她死活不肯。”
“再后来,她跟着我行军,出征,杀敌,直到五年前,她带兵突围,冲进敌军里为我挡下致命一箭,我的澜儿,就再也回不来了。”
老侯爷哽了声:“那日出战之前,我还在想着,若是此番丫头能跟我一起回来,我一定好好教她,把我这一身的能耐,都教给她,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奈何上苍不怜,等我想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些话说完,老侯爷脸上已是泪痕纵横。
说者落泪,兰稚闻者同样伤心,眼中不知不觉,也跟着盈满了泪。
虽每每提及都会黯然神伤,可这次同兰稚说完,老侯爷像是把憋在心口许久的气儿,终于散了出来,拭掉眼泪后,神色已归于坦然。
他默默屈身,从床脚下掏出一副精巧的弓箭,整个弓身看着比寻常的小了许多。
老侯爷颤着手抚摸那弓:“这是那年在军中,我给澜儿做的小弓,是经过细细比量,最适合女儿家的,本想着等战事平了,班师回朝之日,差不多也是她的生辰了,可惜,没等到她生辰,她也没等到爹爹的贺礼......”
“这些年,整个侯府,甚至军中,也从无人愿意再提澜儿。有时候我会生气,气他们这么快就把澜儿给忘了,可后来想想,都是我太在意此事,他们怕提了惹我难过,不像你这丫头,竟主动跑来问我......”
兰稚小心行礼:“小女知错了。”
“你哪有什么错?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