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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闭门之战

))李嫣嫣感激地瞥项少龙一眼,缓缓朝李权走去。

李权感觉不安,骇然仰望,李嫣嫣衣袖扬起,露出粉嫩的小臂和手上亮闪闪锋带蓝芒的淬毒匕,闪电般插入李权胸口。李权一声惨叫,带着匕仰跌身亡。李嫣嫣转身扑入项少龙怀里,不住喘气,却没有哭出来。

到情绪平静了点,李嫣嫣离开项少龙,要求道:“你给我杀李令好吗?”

项少龙苦笑道:“我不惯杀没有还手之力的人,让我找别人代劳如何?”

李嫣嫣深深看他一眼,垂道:“你是个真正的好人,好!”

退回窗旁去,背转娇躯。项少龙看了仍在地上呻吟的李令一眼,心想此人坏事做尽,确是死有余辜,推门刚要唤人,李园和庄夫人联袂而至。

项少龙不想他们知道李嫣嫣亲手宰掉李权,低声道:“太后心情不好,让她静静!李权完蛋了,李令就交给你们。”

李嫣嫣出现在项少龙身后,戴回凤冠面纱,断然道:“不!我要亲眼看着他被处决!”

项少龙返回内宅,刚过四更,纪嫣然、赵致和善柔三女,仍在兴致勃勃地细诉别后的一切,后者抹去化装,回复本来面貌。项少龙像由一个世界走到另一个世界般,告别了他憎厌但又无可避免的斗争仇杀,来到温馨甜美的小天地。在这里,他要寻找的并非肉欲上的满足,而是心灵的平静和宁谧,尤其在经过这么血腥的一晚,心身疲累已极,那是为了生存和保护所爱的人必须付出的代价。三女的美眸不约而同往他飘过来。善柔仍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眯了眯那双明眸,斜兜着他,神态迷人如昔。m.biqikμ.nět

项少龙坐到善柔旁,尚未说话,善柔伸指按着他的嘴唇,认真地道:“不要问我别后的情况,想知道就问她们两个!本姑娘绝不会重覆的。”

项少龙涌起熟悉亲切的温馨感觉,笑而不语。

善柔挪开手指,忽地重重吻他嘴唇一下,媚笑道:“真的很挂念你,每个月至少想一次。”

见作弄了项少龙,又和赵致笑作一团。

纪嫣然柔声道:“外面情况如何?”

项少龙道:“现在只等斗介明天上朝,李园派了个斗介信任的人去告诉他,讹称我和李园均给春申君杀了,好诓得他没有戒备下进城。”

纪嫣然道:“斗介孤掌难鸣,还有什么作为?王城岂是这么容易攻破,下面的人亦不肯陪他把身家性命孤注一掷,谁的家族亲人不是居于城内。”

项少龙躺到地席上去,叹道:“真舒服!”

赵致道:“夜了!夫君不如沐浴休息,今晚让柔姊陪你。”

善柔大窘,跳起来道:“他算什么东西,谁陪他?”

项少龙童心大起,勉力爬起来道:“现在还到你作主吗?”

善柔尖叫一声,往内堂逃去。

项少龙刚阖了半晌眼,便要离开善柔昨晚使他颠倒迷醉的,与庄夫人和庄保义赶往出席早朝。李园身穿官服,在大批禁卫簇拥下,于宫门外等候他。

施礼后,李园让庄夫人母子先行,与项少龙并骑而进,兴奋地道:“斗介中计了,刚进城便给武瞻拿着,现在武瞻执掌军符,出城接收他的军队。”

说不了几句,到达主殿正门处。四人一起进殿,春申君、斗介和成素宁三人五花大绑,跪倒高坐鸾台上的李嫣嫣阶下。群臣大多有份参加昨晚宴会,既知春申君确有杀死李园和万瑞光之意,更知寿春城已落入李园控制下,谁还敢为他们求情。李嫣嫣使人宣读三人罪状,春申君不但犯了行刺太国舅和庄家遗臣之罪,更指使儿子黄虎率人往袭徐先,此事揭了出来,人人哗然。斗介犯的是私自调动军队,意图谋反之罪,成素宁则是同谋。读罢罪状,三人立即推出殿外斩。接着李嫣嫣宣布李园升为右丞相,还有连串其他人事调动。最后是重新确认庄保义为滇国储君的地位,下令派军助他们母子复国。

散朝后,李嫣嫣召见庄夫人母子,李园自是忙得不可开交,项少龙则一身轻松,乘机与纪嫣然、赵致和善柔三女微服出游,饱览寿春的名胜美景,滕翼则去安排对付田单的预备工夫。黄昏时,四人兴尽回府。踏入府门,立觉不妥。

李园、龙阳君和韩闯都来了,人人神色凝重,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项少龙涌起强烈不祥的感觉,沉声问道:“徐先是否出事了!”

李园点项道:“不但徐先出事,田单原来连春申君都骗了,暗里由陆路潜返齐国。”

龙阳君道:“他是怕给卷入这次暗杀中,所以先行溜走。”

善柔叫道:“快追!我知道如何可以把他截着。”

项少龙颓然坐倒,想起徐先不屈不挠的硬汉性格,音容笑貌,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想不到又给吕不韦算了一着,咸阳辛苦取得的势力平衡一下子给破坏掉。

在尤氏姊妹的妙手之下,项少龙看着铜镜内的自己回复原貌。两女均充满离愁别绪,再没有往常调笑的心情。项少龙亦因徐先之事忧心不已。

事情是由黄虎亲自说出来,他事成回来,被李园在城门处一网擒下,去时是三千多人,回来只剩下七百人,可知战况如何激烈。大刑侍候下,黄虎供出由于徐先的五百随员中,暗藏有吕不韦的奸细,使他们能准确地在魏境一处峡谷伏击徐先,由黄虎亲自命中他一箭,秦军拚死反扑下黄虎亦伤亡惨重,仓卒逃走,有些人还给俘虏了,所以李园如此苦恼。龙阳君则因事情生在魏境,怕吕不韦以此为借口,出兵对付魏国。归根究底,罪魁祸仍是田单和吕不韦。更可恨是田单,蓄意搅风搅雨,希望从中混水摸鱼,享渔人之利。项少龙知悉整件事后,反心情转佳,至少徐先是否真的死了,尚是未知之数。不过他已决定天明时起程去追杀田单。

田单离寿春时只有百多名亲随,由于他要避开楚国的关卡要塞,必须绕道而行,所以他们虽落后两天,但因有楚人领路,专走捷径,在田单进入齐境前截着他们的机会仍然很大。当他起身欲离,尤氏两女忍不住扑入他怀里,千叮万嘱他有机会又或路过时必须来滇国探望她们,才以泪眼送他出去。

庄夫人在门外把他截着,拉他到房内,凄然道:“今晚一别,可能再无相见之日,项郎啊!为何你对妾身情薄如此,妾身想侍候寝笫,亦不可得!”

项少龙苦笑道:“事情的展,确是出人意表,不过夫人不须如此伤心,滇国离秦不远,说不定我偷得空闲,便来探望你们。”

庄夫人大喜道:“君子一!”

项少龙道:“快马一鞭!”心底涌起万缕柔情,低声道:“不要哭,应该笑才是,好好照顾保义,我相信我们必有再见的一日。”

庄夫人道:“我后天就要回滇了,你可否在返秦时顺道来看望我们,那我会笑给你看。”

日夕相对共历患难这么长的一段日子,若说没有萌生感情就是骗自己的,虽恨不得立即扑杀田单和飞返咸阳,但眼前情况下,仍不得不答应。亲热一番,项少龙脱身出来,众人已备好行装,随时起程出。

李园正和龙阳君、韩闯、滕翼在说话,见他来了,拉他到一旁道:“我刚见过嫣然,心里反而舒服点,确是只有你配得起她。我这人太热心追求名利权势。”

项少龙无以对,拍拍他肩头道:“是我运气好一点,比李兄早一步遇上她!事实她对你一直很欣赏的。”

李园叹道:“在胸襟一项上,我已比不上你。嘿!秀儿要我对你说,祝你一路顺风。”

项少龙想起郭秀儿,心中恻然。

滕翼来催道:“起程哩!”

各人一起出门,跨上战马,纪嫣然等以轻纱遮脸,不让人看到她们的绝世姿容。龙阳君、韩闯和李园亲自送行,在楚军开路下,向内城门驰去。这时天仍未亮,黑沉沉的天色,使人倍添别离那令人黯然神伤的滋味。谁说得定是否还有再见之日?尤其秦和东南六国处于和战不定的情况,想到或要对仗沙场,更教人惆怅。

项少龙彻底的痛恨战争,但又知是其时最无可避免的事。快到王宫,一队人马护着一辆马车全冲出来,把他们截着,原来是李嫣嫣来了。

禁卫长独贵驰过来道:“太后想见万爷,请万爷登车。”

头戴竹笠的项少龙点了点头,登上李嫣嫣的马车,人马开出内城门。

李嫣嫣揭掉项少龙的竹笠,怔怔打量他好一会,欣然道:“项少龙比万瑞光好看多了,难怪秀儿对你念念不忘。噢!我并不是说她贪你俊俏,而是你现在的样子和气质,更能配合你的行和英雄气概。”

项少龙微笑道:“太后不是拿定主意不来送行吗?为何忽然改变主意?”

李嫣嫣猛地扑入他怀里,用尽气力搂紧他,喘息道:“这就是答案。只要想到或许再无相见之日,嫣嫣便要神伤魂断,假若有一天,少龙觉斗不过吕不韦,我大楚之门永远为你打开的。”

美人恩重,尤其想起她凄凉屈辱的过去,项少龙心中一热,低头找到她灼热的香唇,痛吻一番,大兴感触道:“我很少会对男女之事生出悔意,但却知将来的某一天,我必会因错过和你同衾共枕的机会,和不能享受那种无声胜有声、一刻胜千金的良辰美景而心生悔恨。”

李嫣嫣心神皆醉道:“没有人比你的情话更好听,不过何用后悔呢?以现在的车,到城外的码头,至少还有一个时辰,可以干很多事哩!”

项少龙愕然道:“这似乎……嘿!”

李嫣嫣贴上他的脸颊,凄然道:“谁会知道呢?项少龙!你不是说一刻值千金吗?”

项少龙搂着这位战国最年青美丽的太后,心中百感交集。他认识她只不过几天工夫,便有和她相处了半辈子的感觉,恐怕除李园外,就数自己最清楚她的遭遇和内心的世界。他仍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爱她多些还是怜惜她多一点,但无疑她的美丽已足够使他情不自禁地生出爱慕之心。最凄艳浪漫是这注定是一段不可能有结果的爱情,所以她抛开太后的尊严,不顾一切来送行和争取最后一个机会,好让生命不致因失去这一段短暂但永恒的回忆而黯然无光。忽然间,他给融化了。车厢内的一切都不真实起来,就像一个深酣的美梦。茫然不知身在何处,只弥漫着最炽热的情火和爱焰。

落日西斜里三艘大船放流东下,顺淮水望楚国另一大城钟离而去。

项少龙找到独立在船尾处的善柔,奇道:“柔大姊在这里干么?”

善柔没好气道:“想一个人静一静都不行吗?”

项少龙过去试探地搂她香肩,见她只横自己一眼,再没有其他反抗的动作,放心地吻她玉颊,柔声道:“若今趟成功杀死田单,柔姊肯和我们回咸阳去吗?”

善柔软玉温香的靠入他怀里,轻轻道:“我过惯四处为家的流浪生活,恐怕很难呆在一个地方。若天天见着同样的人,是多么乏味呢?家庭的生活并不适合我。”

项少龙点头道:“这个我明白的,浪荡天涯,确是一种迷人的生活方式。”

善柔奇道:“我这么说,你难道不生气吗?”

项少龙潇洒笑道:“为什么要生气,你说的是千古不移的真理,不住重复地去做某种事或吃同样的东西,山珍海味也会变得味如嚼蜡,不过你也该到咸阳探探善兰和她的孩子,你妹子很挂念你哩!”

善柔道:“我总会到咸阳去的。不过我答应过一个人,事完后去陪他一段日子,到时再说!”

项少龙苦笑道:“是你的新情郎吗?”

善柔低声道:“本不应告诉你的,却不想骗你。离开你后,不知是否给你挑起情芽,我有过几个男人,但没有半个可以代替你,这个我想去陪他一段日子的男人,曾冒死救下我性命,治好我的严重伤势,我对他有大半是因感恩而起的。”

项少龙心中满溢酸涩之意,但回心一想,自己既可和不同的女人相好,善柔自然有权享受与不同男人的爱情,洒然笑道:“悉随大姊之意,就算你嫁人生孩子,也别忘记到咸阳来探我们。更须在秦王储登基加冕之前,否则可能再找不到我们。”

善柔别过头来,定睛打量他好一会,讶道:“你这人真特别,其他男人知道我心内有另一个人,无不嫉妒如狂,只有你全不介怀,是否你根本不在乎我哩!”

项少龙失笑道:“这又不对,那又不是,你想我怎样了?”

善柔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道:“正因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累得我善柔没法忘掉你。那是很痛苦的感觉!可是我更不能放弃我遍游天下的理想,或者有一天我累了,会来找你们,那时你会嫌弃我吗?”

项少龙放开搂着她的手,对江伸个懒腰,淡淡道:“不要多心,只要你七年内肯到咸阳来,定可见到我们。”

善柔跺足道:“我不依啊!”

项少龙少有见她这种女儿娇痴的神态,讶道:“你不依什么呢?”

善柔一面嗔怨道:“你为何一点没有别些男人的反应,好像我来不来找你根本不当作是一回事。”

项少龙大笑道:“你不是要自由吗?我现在完全不干涉你的生活方式,你反要怪责我,这算是那门子的道理?”

善柔想了想,“噗哧”娇笑,扑上来搂贴他,仰起如花俏脸,媚笑道:“你和所有人都不同,难怪我在乎你。”

项少龙柔声道:“柔大姊好好去享受你的生命!那是每一个人最基本的权利。若说我不妒忌,只是骗你。可是我觉得没有权去管束你,因而压下私心,尊重你的自由。”

善柔感动地道:“这是我次由男人那里听回来像样点的说话,但你会不会因这而不似以前般那样疼人家呢?”

项少龙坦然道:“我对你的疼爱是永不会改变的,但却会迫自己不去想你那么多。因为我会很自然的想到你可能正搂着另一个男人,那会使我心中非常不舒服,人总是自私的。”

善柔柔情似水地道:“你倒坦白得很,事实上我也因同样的理由很怕想起你,我真后悔告诉你事实。直到与你分手,人家才知道一点都忘不掉你。”

项少龙柔声道:“既然是事实,我和你只好接受。晚膳的时间到了,我们回舱好吗?”

善柔倔强地摇头道:“不!我有点怕终有一天会失去你对我的爱宠。”

项少龙失笑道:“大姊莫要骗我,你怎会是这种人?你只是不甘心我对你和别个男人的事并没有你预期中的反应,所以迫我投降!”

善柔跺足道:“我恨死你,快说你妒忌得要命。”

项少龙笑弯了腰道:“好了!我快妒忌死了。”

善柔欣然道:“这才像样!嘻!我刚才的话全是骗你的。根本没有别个男人令本姑娘可看得上眼,但不要高兴得太早,因为那也包括你在内,来!”

紧拉着项少龙的手,回舱去了。

风灯照射下,项少龙、滕翼、纪嫣然、赵致和善柔围坐席上,研究摊在小几上描绘楚齐边界的帛图。

滕翼道:“田单回齐的可能路线,经过我仔细思索,该不出三条。第一条是他弃舟登陆,飞骑往符离塞,再在钟离买船由水路返齐。第二条路线则在符离塞换马后,由陆路沿官道经彭城、兰陵、开阳直抵齐境。第三条路线可迂回曲折多了,是取东路经羽山返国。我在图上画下不同的色线,大家一看便明。”

项少龙等正玩味着那三条路线,善柔断道:“不用想了!田单这人最贪舒服,选的定是水路。兼且钟离的城守夏汝章与他一向关系亲密,而田单更不知道我们会咬着他的尾巴追来,岂会舍易取难。”

纪嫣然道:“若是如此,说不定我们抵达钟离之时,他仍未登船呢?”

各人点头同意,因为当天田单诈作坐船到城阳去,逆流往西,远离寿春十多里后弃舟登陆,又要到乡间购买可供百多人策骑的马匹,再绕道东往符离塞和钟离去,如此一番转折,自然要多费时间。这人确非常狡诈卑鄙,诓了春申君去作刺杀徐先的行动,立即溜走,任得楚人自己去应付一切后果,而他却可安然置身事外。

赵致道:“我仍有点不明白田单为何这么急赶回去?”

纪嫣然忽地色变道:“不好!我看田单是要对付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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