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梨亭怕那老者再为难路遥,听得路遥如此说,连忙挡在她身前道:“小遥同前辈开玩笑,前辈莫要当真。”
老者此时却是哈哈大笑道:“小丫头,你莫要尖牙利嘴的引老夫注意,想替这小子解围了。今日我跟他过招是过定了,你这手段若是再早四五十年用在老夫身上或许好使,现下老夫与他师父差不多年纪,岂能为你所激?”
路遥方才见那老者功力,便是再没有江湖经验也看得出殷梨亭是决计斗他不过的,是以方才一直在想办法。换做是她,自然是毒药一起上,这老头武功就是再高也抗不住她三五种同时来。可是如果是殷梨亭真的与他公然动手比试,就麻烦了。相处日久,路遥明白殷梨亭接人待物虽然温和为人处事从善如流,然而从小受师父张三丰与几位师兄的教导,于节义之上却是择善固执,纵然他不介意路遥出于自保使用这些毒药,但是若是让他用来与人比斗之上,他是无论如何不肯的。
这边她正琢磨着办法,却见殷梨亭上前一步,沉气坠肩,剑鞘微斜,“武当殷梨亭,在此请教前辈高招。”
路遥心中叹息一声,心道这人怎么就这般实生。明知打不过还要动手。
那老者不理路遥,见殷梨亭摆出的起手之势体静神舒,虚实互化,巍巍而立,微微眯了下眼,“十多年前,老夫曾与你师父的另一个叫俞莲舟的徒弟动过两手。那时老夫叹如今武林,也就张老道徒弟的功夫还□得的不错。今日倒要看看张三丰的小弟子,如今练得出几分功力。”说着也不管什么江湖规矩,当下不让,一掌劈出,掌风迅捷,去势迅捷潇洒,全然看不出是一名十岁的老者的招式。殷梨亭左脚踏上,手中长剑出鞘,一剑斜挑,招式虚虚实实,内力充盈于剑上,剑尖微颤,嗤嗤破空作响。
路遥看着两人过招,她内力不济,于招式上却也算得上是有几分见识,此时看二人过招,见得那老者招式影动飘逸、流畅迅捷,半分不见老态,反而益发运转随心,显然功力高出殷梨亭不少。然而殷梨亭纵然在功力上逊色,一手长剑却是谨守武当功夫的精髓,动静虚实变化圆转如意门户严守,不急不躁却是滴水不漏,加上那老者似是想探究殷梨亭功夫程度,是以并未尽全力,于是一时间殷梨亭倒也应付得来。路遥多次见殷梨亭施展功夫,此次却是第一回见到被他发挥的如此淋漓尽致的武当本门武艺。她素知武当以内力悠长,劲力绵恒著称,却是头一次见到武当招式也是端的出众。她所学的招式虽是一知半解,但是极是精妙灵动,而比起她的,这老者招式是飘逸凌厉,武当招式则是高深圆转。她心中担心殷梨亭,手中扣紧了双剑,目不转睛的看着二人。那老者此时却正与殷梨亭斗到酣处,出招越发手重,殷梨亭不虞硬接,当下运起太虚三十六式来化解老者招式。这太虚三十六式重的便是虚虚实实的力道功夫,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专门用以对付强敌手上难接的招式,讲究将对方来势尽数化到虚处。武当诸侠自下山以来,却是极少用到这门功夫,今日首次被殷梨亭在对敌之际使了出来,不仅路遥,便是那老者也是眼中一亮,手上攻势更是迅猛了三分,走势愈发难以捉摸。路遥皱着眉头看了许久,居然也被她看出些门道来,赞叹的眨着眼睛。两人过了将近三百余招,那老者大喝一声,一掌似是运足功力拍向殷梨亭胸口,来势凶猛,路数大变。殷梨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惊得一愣,连忙双掌交叉运力挡隔,却心中一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挡下这一掌。谁曾想那掌眼看到了胸前,却是忽然一转,抓向了殷梨亭肩头。殷梨亭全然没想到对方会放弃自己胸口这样致命的位置转而攻向右肩,立时沉肩泻力,却已然有些晚了,对方左掌已然触及他右肩。正待抗下这一掌,发现对方掌及自己右肩却并未吐出尽力,而是就势一拨,将他拨离原位,随即借势飞身直逼路遥身前,左掌急拍向路遥天灵盖。
这下殷梨亭和路遥均是大惊,路遥反应不慢,双剑出鞘脚下不停便要后跃闪开,奈何功力却是远远不及那老者,连从袖中摸出药粉的时间都没有,只得双剑横架以求挡住多少力道算多少。而殷梨亭大惊之下全部内力集于脚下,皆尽全力扑向两人。路遥只觉得身前劲风猛烈让自己呼吸一窒,下意识的睁开眼,却发现殷梨亭后发先至,就在自己身前半尺不到,再后面则是那老者凌厉掌风。路遥大惊,没想到殷梨亭居然要硬接这一掌,不禁叫道:“六哥!”手中两柄长剑同时从殷梨亭身体两侧飞速掷向那老者,意图逼开他。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殷梨亭就势将路遥推开以免老者掌风于波伤到她,而自己将功力运至后背,以期化去几成掌力。然而没成想,那老者一掌到得殷梨亭后背心脉,居然嘎然而止,凌厉掌风与来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另一手不知使得什么样的手法,居然将云晴两剑尽数拢住。一时间路遥惊吓得愣住了,而殷梨亭更是错愕至极。眨眼功夫,路遥当先反应过来,连忙扑到殷梨亭面前,手中接连点了他胸口几处大穴,生怕他中了老者那一掌。“六哥?六哥?”说着一手扶住他,一手便要去搭脉。殷梨亭此时反应过来,连忙摇头道:“我没事,前辈那一掌并未打中我。”
路遥闻,仍旧不放心的切了半刻脉,发现除了一番巨斗以后脉搏微快之外,并没有受伤的迹象,这下才略略松了口气。想到刚才那一幕,立时瞪眼挑眉:“你干嘛过来?太危险了!我自有我的办法对付他,你怎可这般不要命?”
殷梨亭一语不发,冲她轻轻一笑,笑容中七分和暖,两分无辜,以及一分看不清的深意。这一笑让路遥立时瘪了气势,狠狠地磨了磨牙齿,后面一大堆话全都咽了下去。
那老者此时却没有功夫理会二人,竟是看着路遥掷出的长剑,眉头皱紧。过了半晌,路遥都已经对殷梨亭完全没有了脾气,抬头看向他,才听得那老者问道:“小丫头?你师父是谁?这云晴双剑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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