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察觉出儿子不悦,摆手间仪驾便缓缓朝着城外行进。
九丈高台名为云栖台,建于京城外的鹤鸣山颠,山脚下是锦江支流蜿蜒而过。汉白玉台阶两侧立着状似白鹿的金身神兽夫诸,寓意地谷丰收。
栖梧国地处盐碱地带,肥沃土壤少之又少,先祖极重农耕,三年一度的祈农节便极为隆重。
德妃在温晴玉的搀扶下迈上玉阶,百官跟随在后。这汉白玉共有上千阶,众人须一气儿攀至半山腰处的斋舍才能歇脚。
苏晚昭死死攥着赵晏的半截衣袖跟在德妃身后,指节泛白如纸。紫纱襦裙被山风吹起一角,露出她微微发颤的鞋尖。
微末扶住她手臂,她整个身子都软靠过来,似足有千斤重,令她微微喘息。
温晴玉故意落后半步,金线蜀锦红裙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她目光在那手背上扫过,“姐姐这是软了骨头还是破了胆?叫人瞧见岂不丢尽王爷脸面?”
苏晚昭咬着唇,绣鞋踩在玉阶上咯吱作响,“我…我只是畏高。”
“畏高?”温晴玉忽然拔高声调,故意碾过苏晚昭拖地的裙尾,“这里便畏高,上了九丈台又该如何?”
她忽然抬手捏住苏晚昭下巴,染着赤红寇丹的指甲几乎嵌入肌肤,凑近讽道:“若只有这般胆色,不如立刻滚回虹霓院绣花!”
“与你无关!”苏晚昭猛地挥开她的手,温晴玉趔趄着栽进翠柳怀中,腕上的玛瑙玉镯磕在栏杆上崩出裂痕,下一刻便化成碎渣散落在地。
她看到翠柳腰间悬着的羊绒荷包。
四周官员纷纷侧目,只道这二女争锋的戏码是不是选错了场合。
微末垂眸步步攀登,苏晚昭的身躯在她掌上骤然绷紧。温晴玉脾气火爆,又是众星捧月的嫡女,万不是苏晚昭这等怯懦性子能应对的。
“这镯子是娘娘今晨才赏我的,你竟敢将它磕碎!”
温晴玉一把扯住苏晚昭,整个人群都随之停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