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就差起三指立誓了,为什么他还活着?
怪不得方才路过茶摊时,他就察觉到了一股难的熟悉感,原来真的是他。
米孚缓缓摇头,如棉絮一般的衣摆在风中轻轻摇曳,他眼中似有万顷波涛,语气却平静得可怕,“兄长就那般…盼着我死?”
“不、不是!”米襄猛地摆手,下意识否定,想从地上爬起却不慎踩住衣带,又将他扯得一个踉跄,“我…我是说,没想到你还活着…”
话未说完,目光已飘向别处。
米孚望着那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带着无关痛痒的冷漠,心口猛地一疼。
这比他在襄南中的那一箭还要痛上三分。
是自己的出现,断送了他的大好前程?
他不知兄长究竟是从何时起这般憎恨他的。
自幼他爱书画,兄长爱陶俑。
他访尽天下名师时,兄长正因打伤县令公子的腿四处逃亡。
他跪了三个日夜,才求得山长收留米襄,可对方心不在学,终日对着泥俑发呆。
那日米襄摔了所有陶具,指着他的鼻尖冷笑,“你以为我需要你的施舍?”
他当时的眼神与此刻如出一辙。
后来他晚年成名,听闻有人将他模仿的极像,旁人问他为何容忍那人四处敛财,他暗道能仿出他七成相像的人,天底下唯有一个米襄。
枯老的手不自觉抚上腰间毛笔,那是幼时,兄长亲手给他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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