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
陆闻州驱车把老太太和温辞送到小区,在楼下还买了一堆水果,其实就是想一会儿能进去能和温辞多呆一会儿。
老太太当然没拒绝。
温辞气得不行,无语地扶着老太太走在前面。
回到家里。
老太太一边嘱咐温辞去给陆闻州倒水,一边让陆闻州坐下休息。
温辞不满皱眉,忍不住抓了下她手臂,催促,“奶奶,您别管别人了,您先坐下好好休息。”
陆闻州站在一旁,他心不是石头做的,怎么会感受不到温辞在排斥他。
他沉默一瞬,也跟着附和,“是啊奶奶,您别管我,您什么不舒服,先坐下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温辞忍不住翻白眼,依旧没理会他,扶着老太太坐下了。
老太太哭笑不得,“我身体我清楚,没大碍,就是小毛病……”
温辞听不得这样的话,皱了下眉,语重心长地跟她说着什么。
陆闻州听着,时而插嘴几句,直到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皱了下眉,掏出手机后,直接按断,随后,重新看向温辞。
下一刻,电话却又打了过来,大有她不接就一直打的架势。
陆闻州面前肉眼可见的不耐,无奈拿着手机去接电话,借口说去接水,去了厨房。
“奶奶,你们聊,我去接水。”
“唉,好。”老太太笑着应下。
温辞抿唇不语。
陆闻州三步并两步,快步走到厨房,拉上玻璃门。
周围安静如斯,隐隐能听到客厅两人聊天的声音,他放下心,这才点了接通。
把手机抵在耳畔,沉声喂了声。
手机那端顿时传来女人焦急的喊声,“喂,你是何书意老公是吗?快来医院,你太太出车祸了,具体事情有点麻烦,你要在快来医院吧,她……她快不行了!孩子……或许也保不住了!你快来医院吧!”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炸开,陆闻州耳边嗡了下,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皱眉看了眼手机屏幕,沉了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电话那端的人以为他是难以接受妻儿车祸的消息,又哽咽着重复了一遍,“是真的!你妻子刚刚在公交站出车祸了,刚被送到医院抢救,你快来医院吧!具体地址我发你短信了……”
说完,那边因为太过混乱,电话直接中断了。
陆闻州看着自动切掉通话页面的手机屏幕,几秒后,终于接受了现实。
——何书意出车祸了,性命堪忧,孩子,也可能保不住了。
陆闻州闭了闭眼,喉结咽动,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零零散散地打在他脸上,衬得他面庞愈发冷硬。
整个厨房,一时间落针可闻。
这时,手机响起消息提示声,那个女人发来了医院地址。
陆闻州呼了口气,睁开眼,幽邃的眼底以前沉冷,让人捉摸不透情绪。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手机,记下医院地址后,发给了秦助理,让他带几个人过去。
这边,秦助理看到消息后人都傻了,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悲催何书意的结局,还是该忧愁孩子死了骨髓的事怎么办。
又或者,是该唏嘘,老板的薄情。
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匆匆回复了条消息好的陆总,我这就带人过去。
发完,他收起手机,用力揉搓了一把脸,心思重重的下了楼。
想比起来,陆闻州这个主人公就显得古井无波很多。
他甚至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对此哀伤一秒,把手机放回兜里后,便走上前继续接水,烧水。
等水开了,又平静的提着壶回到客厅。
看到温辞和老太太,他沉冷的面容才露出别样的神色。
温辞和他在空气中对视了一秒,便皱眉挪开视线。
老太太察觉到她的态度,拍了拍她手背,侧首对陆闻州说,“你别管她。”
陆闻州笑了下,给两人倒上水,“没事奶奶。”
老太太顿了下,也没说什么了。
陆闻州把水杯递给她,随后佯装看了眼时间,装作焦急的模样,借口说刚在厨房接到电话,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得去解决一下。
老太太接过水杯,没怀疑,催他赶快过去,“我没事,你快去处理吧,要是耽误了工作就不好了。”
陆闻州点头,又看了眼温辞。
温辞看都没看他一眼。
陆闻州目光暗了暗,落寞直起上身,叮嘱了句,“水凉了记得喝,有事给我打电话。”然后离开。
走出玄关,阖上门。
他面上的温柔小意顿时消失,从兜里摸出手机,打给了秦助理,一边皱眉扯了扯领口,快步下楼,“情况如何?”
秦助理顿了下,犹豫开口,“打听到了一些消息,情况不太好……”
陆闻州眯了下眸。
……
房间里。
温辞趁老太太喝水,去房间给她拿了一颗药。
老太太说她太小心了,但还是喝了。
温辞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随后看向她手中握着的杯子,忍不住说,“奶奶,不是说好了不让陆闻州来了吗?”
老太太噎了下,看她,“那你答应我,再也不和傅寒声来往了,怎么又去找他了?”
温辞喉咙一滞,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不敢再顶嘴,怕老太太被气着,抿唇忍耐着。
忽然,兜里的手机震了下,怕是工作上的要紧事,她不敢耽误,看了眼正靠在沙发上闭眼休息的老太太,便轻轻放下药盒,掏出手机查看消息。
看到消息内容。
她整个人蓦的怔住,瞳仁不禁紧缩。
何书意出了车祸,现在在华瑞私立医院,陆闻州也过去了。
温辞心口起伏着,不敢置信了看了好几遍。
何书意竟然出车祸了??
明明上午还好好的。
……
温辞皱眉,心里忽然一阵百感交集,有点唏嘘,好好一个人,就这样没了命,而且,她还怀着孩子,那孩子是不是也出事了?
但唏嘘归唏嘘,感性过后,她很快就恢复了理智。
今天这一切,是何书意自作自受的,没人逼她。
如果她当初守住底线,怎么会有这样一天?如果她早早的和陆闻州做了了断,又怎么会有这样一天!
温辞握紧了手机。
想到什么,她忽然转过身,走到老太太身旁,晃了晃她肩膀,低声说,“奶奶,我还是带您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不然我不放心。”
老太太哭笑不得,觉得她小题大做,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说,“没事,别担心,我就是有点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温辞握住她手,坚持,“去医院吧,让医生检查一下。”
老太太拗不过她,终究是起身和她一块去了医院。
“这孩子。”
温辞给老太太拿上衣服。
打的车已经到小区门口了的。
两人出门直接上了车。
没注意到,泊在后面一处不起眼停车位上的那辆黑色辉腾。
此刻,车窗降下,男人修长的手指捏着烟蒂,懒懒的靠在上面,直到那辆出租车消失在视野里,他才碾了烟,驱车跟了上去。
一边打电话交代那边,“把人看好了。”
方远应下,“明白。”
挂了电话,方远都还在感叹老板高深莫测的阴谋策略。
他明面上让何书意去约陆闻州是假。击垮她,让陆闻州不得不去找她,才是真!
就说么,老板怎么可能让一个深深伤害过温辞的人,就这样离开海城?
她悔不当初是她的事。
不是被害者的事。
既然犯了错,她就注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是不知道车祸的事,究竟是不是老板所为……
是?
还是不是?只是因为凑巧看到何书意出车祸。
方远绞尽脑汁想了想,越想,越觉得老板心狠手辣,不禁打了个寒颤,最后摇头喟叹了声,大步离开。
……
医院。
陆闻州赶到时,何书意终究还是因为大出血,抢救无效死亡了。
眼下,正被一块白布盖着,冷冰冰的躺在铁架床上,凄惨到了极点……
至于孩子……因为是刨宫产,而且还是早产儿,此刻,正在监护室救治,能不能挺过这危机的二十四小时,还不好说。
陆闻州站在病房门口,隔着距离,看到床上那块白布时,眼里微不可查的闪过一抹情绪。
几个小时前,她还在他面前,跟他耍心眼,被他挑破后,又双眼通红的质问他。
是活生生的。
医生在一旁惋惜道,“抱歉先生,您的妻子大出血严重,没能抢救成功,节哀顺变。”
“您要不过去看看她。”
陆闻州收回目光,看了医生一眼,低冷道,“她不是我妻子。”
医生愣了下,明显惊讶。
陆闻州并没多,看了眼何书意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医生又愣了下,大脑依旧反应过来。
他记得,那个女孩最后的意识里,还在叫陆闻州,还在说保孩子,留下脐带血,她这样信任他,并且爱那个孩子,他怎么能不是她的老公呢?
不是老公,还能是她的谁?
而且,他这么匆忙的赶来医院,明显也在意她,在意孩子啊。
医生不解的皱了皱眉,转身离开,顺手关上病房门。
接着一抬眸,就见男人背着身,背影高大伟岸,气质卓然,只是垂下的手指间捏着一根烟,烟蒂已经快被揉烂了……
医生看了一眼,心里愈发复杂,别开视线走过去,“陆先生。”
陆闻州指尖一顿,回头看医生,眉目微微发沉,正想说什么……
医生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您是叫陆闻州吧?你和那位姑娘什么关系?”
陆闻州顿了下,沉默片刻,才简意骇地解释了句,“普通关系。”其他不愿多说。
医生了然,怪自己想多了。
但有些事,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她说清楚,“那姑娘最后意识里,都还在喊你的名字,说一定要保下孩子……”
陆闻州垂下眸说,“是吗。”
医生嗯声,在这行多年,他早已看惯-->>了生老病死,可每每碰到这种情况,还是控制不住的被牵动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