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密
天空中一片灰蒙蒙,遮住了太阳。
官道两侧的田野阡陌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沿路的树木光秃秃的立在两旁,枝叶早已凋零,深埋在雪下,来年会化作春泥滋养新的生命。
瑞雪兆丰年呐~
此次南下汝南,凌晨带了青柠、小云和解二。除了大舅哥军务繁忙来不了之外,几乎是全家出动了,另外还有二十多名乡军护送。
本来是带着白千的,可是路过临颍县时,这小子说他想回里阳镇看看,说话支支吾吾的,一点也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
不过凌晨也懒得管,挥手就叫他去了。解二还猜测说,白千自从母亲离世后,世上已再无至亲,肯定是去找相好的去了。
凌晨被他说的直皱眉,小白那娘们唧唧的模样,哪家闺女会看上他?
大周没有宗主国输出的娘化腐蚀,再加上战火连天的,女子更喜欢强壮威猛的汉子。就算有些偏爱俊朗的,那也是十分干净的公子郎君,男性荷尔蒙这方面没得说。
靠……他不会是个0吧?
那洒家可就要清理门户了!!
不然这事要是传出去——“你看,那个就是白千师父,哎呦~徒弟和男人勾搭,师父能正经到哪里去?”
!!!
不行,这趟回来一定要问个清楚,我凌某人一世英名,可不能被他给连累了。
“小云,你不紧张吗?我快紧张死了!”
回过神来后,凌晨才看向一旁的二女。青柠对付自己时活像只小老虎,奶凶奶凶的,对旁人却是有些社恐。这还没见到人呢,就紧张的不停搓手,不断拉扯着小云的衣袖,想找点安慰。
很可惜,死过一次的小云,完全共情不了她的感受。
“姑娘不必担心,有我陪着你呢,他家女眷要是盛气凌人,我们不理就是了。我带了银两,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客栈下榻。”
……
“我们是去拜访会友,不是去龙潭虎穴,娘子不必紧张。还有你小云,你去了汝南住客栈,那是把文家的脸踩在地上磨啊!你……应该懂这些道理的吧?”
青柠和小云齐齐看了凌晨一眼,下一刻青柠又扯小云的衣袖去了,小云翻出荷包给她看,还打算进城后先去找好客栈,再进文家大门。
完全把凌晨的话当了空气。
——
作为目前神州大地上在榜前五的人物,文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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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训放下胳膊,坐起身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后,脸色严肃的问道:“这是颍川士族的意思,还是冯延的意思?”
凌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文训说道:“大人,眼下孙芝和应开疆正在京畿府激战,无论谁胜,下一个目标肯定是您。如今唐、蜀相争,南疆无虞。与其隔岸观火坐失良机,不如乘着他们两败俱伤,将其一网打尽!”
文训皱着眉头犹豫着说道:“可老夫手中并无天子,兵马又不及应开疆,且今新下徐广,还没来得及消化。关东诸地也没有平定,贸然北上……”
凌晨走上前去,一把握住文训的手腕,把他吓了一跳,立刻疑惑不解的问道:“爱侄何为?”
“大人!孙芝数次背盟弃信,早已失去人心,凡是有气性的,哪个愿意投他?应开疆不过无能之辈,引异族入境,名为伪帝,实为夷奴。燕赵士民,谁人不忆汉家明月?
如今两贼相斗、鹬蚌相争,唯有大人身为周臣,贤名远播。正当发奋兴兵、克复中原!怎可顾此虑彼、犹豫不决?若二贼决出雌雄,迁延日久,那时就难图了!”
凌晨越说越激动,紧紧攥着文训的手腕,盯着他的目光逼问道:“还是说,大人所作一切,只为保境安民,为他人做嫁衣裳?”
文训手腕一抖,反捏住凌晨的胳膊,第一次向凌晨露出了冷冽寒光——
“现在问老夫的,是凌家小子,还是颍川团练?”
“现在问你的,是江淮士卒,颍川官绅,和苦乱久矣的天下百姓!”
文训愣住了,望着凌晨坚定的目光盯了许久后,缓缓松开了他的胳膊,低下头沉思起来。
许久过后,他坐直身子,对凌晨说道:“你送的《万里山河图》,老夫一直挂在寝室,每日睡前醒后,都要一观。每每望而思之,总觉得这个天下,乱了太久了,该结束了!”
凌晨听后连忙跪了下来,抱拳对着文训说道:“大人!颍川府全体士民官绅,愿助大人荡平天下,澄清玉宇,虽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快起来。”
文训光着脚下了榻,扶起凌晨,拍着他的手背感慨不已的说道:“老夫非喜得颍川,但幸得卿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