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楚晋坐在监控车里,耳机里传来郑仪温和的声音,他猛地坐直了身子。
“这小子……”
他本以为郑仪会顺势收手,毕竟徐敬亭已经警觉,再继续深入风险太大。
可郑仪不仅没退,反而反手将了一军,他直接给了韩宁一个二选一的心理困境。
是选择继续做徐敬亭的傀儡,还是冒险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耳机里短暂的沉默后,韩宁的声音微微发抖:
“方总……如果有一天,有个人想离开一艘船,但这艘船太重,他拖不动……他该怎么办?”
郑仪的声音仍旧平静温和,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引导性:
“船太重,就别拖。直接换一艘。”
楚晋一把摘下耳机,盯着监控屏幕,低声骂了一句:
“操。”
郑仪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套话了,他是在拆解徐敬亭和韩宁之间的情感锁链!
韩宁问的“船”是什么?
是徐敬亭给她的奢靡生活?
是她那个充当洗钱工具的艺术基金?
还是……她越来越无法忍受的“替代品”身份?
无论是什么,郑仪都在暗示她。
你可以背叛他。
而这一招的狠辣之处在于,郑仪表面上没有主动策反,甚至没有明确诱导韩宁做任何事,他只是给她一个念头,你有得选。
一旦这个念头种进韩宁心里,她看向徐敬亭的目光就会变,她听到的命令会产生质疑,她对自由的渴望会像病毒一样蔓延……
她会自己动摇。
楚晋点了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目光阴沉地盯向美术馆的出口。
郑仪这一手,已经不是单纯的情报工作,而是攻心战。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该不该阻止郑仪,韩宁如果真的被策反,确实能更快拿到徐敬亭的致命证据,但这也意味着,一旦事发,徐敬亭很可能会直接毁掉她!
烟灰簌簌落在车窗边,楚晋眯起眼睛,终于拿起对讲机,低声下令:
“所有人待命,盯紧韩宁,别让她出事。”
韩宁终究还是走了。
她最后看了郑仪一眼,嘴唇轻轻抿了一下,似乎是挣扎着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转身走向那辆黑色奔驰,钻进了后排。
车门关上的一瞬间,郑仪甚至能看见她隔着深色车窗朝这边投来的目光,带着犹豫,甚至是隐约的求救信号,但车子仍然毫不迟疑地驶离了美术馆门前。
夜幕下,郑仪确认周围没有敏感的视线,缓步走向美术馆对面的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车门在他到来的一瞬间被推开。
他弯腰坐进副驾驶,而楚晋只是沉默地盯着前方,手指夹着一支即将燃尽的烟。
车里一时无声,只有车载收音机里传出的微弱电流声。
“玩得够大啊。”
终于,楚晋开口,语气说不清是赞赏还是警告。
他掸了掸烟灰,侧眼瞥向郑仪。
“我差点以为你真的打算今晚就把她策反。”
郑仪没有立刻回答,目光落在车窗外的街灯上,淡淡说道:
“她撑不了多久了。”
“你这么确定?”
楚晋哼笑了一声。
“小姑娘对徐敬亭还是有感情的,哪怕只是雏鸟情结。”
“感情?”
郑仪扯了扯嘴角。
“她对徐敬亭的感情,本质上是对自由的渴望。徐敬亭用金丝笼子关住她,她挣扎不开,就只能强迫自己去爱那个笼子。但如果有一天,笼子突然有了裂缝……”
郑仪没有再说下去。
楚晋忽然觉得嘴里发苦,他掐灭了烟,死死盯着郑仪平静的侧脸。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王振国会把郑仪从医院直接拉进省委组织部;为什么贺维第一次见面就敢让他接触中央巡视组的核心机密;为什么一个25岁的年轻人能被那么多大人物当作棋子,却又被所有人忌惮。
郑仪根本不是普通的执行者,而是……一个天生的猎手。
他不只是在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