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皇殿寝殿。

一袭红裙靠在灵榻边，将脑袋伏在榻上。

那一头银白秀发披垂散乱，宛如万千愁丝，借着皎洁月华，哀意无边。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她神情凄楚，眸光茫然无神，泪水，早已浸湿褥角。

这个夜晚对于她而，似乎漫长无尽。

以至于每一刻，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无比煎熬。

姜兮兮的脑中，尽是今夜离开予梦殿时，那对同坐灵榻上的金袍男女。

她用力摇了摇头，似乎想将脑中愁绪赶出去。

可任凭如何努力，都做不到啊。

她就是控制不住的会去想那幅画面，心也会跟着刀割般的痛。

然后。

她再次埋头呜咽的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连殿内走进一位金袍男子，也没有察觉到。

陆缺缓缓来到灵榻前，默然望着她许久，开口道：“恨我么？”

女子猛地抬头寻声望去。

一瞬间。

她的神色极其复杂。

错愕、疑惑、然后......是惊喜。

她没有丝毫犹豫的起身，扑在了男子怀中，用力将他抱紧。

然后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终于得到了大人的原谅般哭道：

“大哥哥！你原谅兮儿了么？你原谅兮了对么!”

然而男子却一把将她推开。

姜兮兮面色一滞，有些慌张的望着他，颤声道：“大哥哥，你......”

陆缺沉默良久，面无表情问道：“恨我么？”

女子咬着唇角，不断摇头：“不恨！”

不恨，是真的。

即便他将自已关进那座暗殿，即便他真的娶了苏梦，她也恨不起来他。

听到“不恨”二字。

陆缺凝视她半晌，

旋即。

他上前一步，直接抬掌覆在她的头顶，然后有股金色神力蛮横地钻入女子神魂，对其搜寻记忆！

他要看看，自已神智错乱的那一千年，姜兮兮做过什么。

一刹那。

姜兮兮的五官因剧痛发生了极度扭曲，她连忙咬牙，死死抵抗这种神魂剧痛。

男子对此，毫无怜惜之情。

此刻他的心神，正沉浸在女子的记忆之海中。

渐渐的，他看到了许多，许多自已不曾知晓的事情。

他看到，女子斩杀数十万皇徒，只身前往皇城凿阵。

看到女子开始透支神魂之力，只为换来更多的神力，破除四圣阵，为此，她的修为，将永远不会精进。

他看到，每当夜幕降临，女子都会用神魂包裹着自已的神力，帮自已一点点拼凑神智。

看到女子的神魂在自已的识海中，被那条金蛇疯狂撕咬，可她为了不吵醒熟睡的自已，始终一声不吭。

他还看到，每一个晨曦，她因剧痛蜷缩着身躯，无助，又可怜，可即便这样，她仍是眸光温柔的望着自已，嘴角噙着幸福的笑意。

她原本有机会，散去自已的神力之源，永远的将自已掌控在手，可她最终，没有这么做。

这些，陆缺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