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简单的桌子,抬到了这二人的面前,上头放置着一把弯刀,在日光下闪烁着森冷刺目的寒芒。
既然要砍指,那自然是要松绑的。
燕回不怕这俩人会闹起来,不止是因为这是他们的地盘。
最重要的还是,在掳他们来的路上,喂了封住内力武功的丹药,是连这第一层的包围圈都冲不出去的。
麻绳被解了下来,姜遇棠手腕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鲜明,而又深深的捆绑痕迹,极为的醒目。
“好了,别墨迹了,快点儿开始吧。”
燕回折返回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坐下,脚尖不停抖着,百无聊赖看着底下的场景。
谢翊和的面色浅淡,在桌上平展开了修长的五指,手背上的青筋脉络明显,腕间是同样青紫的淤血聚集伤痕。
阴云密布的天空,校场上的空气静无,又好似突然变得凝固了,聚焦着许多人的视线。
姜遇棠的每一个动作,都好似变得迟钝而又缓慢,冷凉的寒风吸入肺部,灼烧的喉咙发疼。
可是在这逆境下,已然是没有旁的选择,姜遇棠的指尖颤颤,触及到了那柄弯刀的刀柄,是冰凉沉甸甸的份量。
恩与怨早就停滞在了分开的那日,又何谈亏欠。
想要保护江淮安他们,是她的选择,姜遇棠不需要任何人为她的牺牲,或者是断指。
可能是她迟疑的时间过长,谢翊和冷声道,“我自己来吧。”
“不用。”
姜遇棠出声拒绝,并没有让出那把弯刀。
她低垂着眼睑,看着桌上的长指,顺着这只长臂望去,是一身狼狈的谢翊和。
霜华染满的银白色长发颓废垂落在额前,冷淡苍白的面上分辨不出喜怒来,幽深的狭眸映着的是远处城墙的疮痍风景。
谢翊和没有紧张,恐惧的情绪,风淡云轻,就好像接下来要被断指的那个人不是他。
也无所谓,断了这一根指,会对他接下来的生活造就什么影响。
姜遇棠的呼吸发紧,额角渗出了一滴冷汗,在这许多人注视下,弯刀朝着谢翊和的无名指落去。
燕回挑眉,期待着那血溅当场的画面。
不料,在下一刻,那弯刀在空中划出了冷弧,反手脱离了本该有的轨道。
燕回的脸色一变,这臭娘们要干什么,自个儿找死?
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姜遇棠手中的弯刀举起,不是指向任何人,而是抵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她直视着高台上陡然站起的燕回,脸上没有丝毫的懦弱,有的只有决绝。
“我姜遇棠的刀剑,从来不会对向自己的战友,宁愿一死了之,也不要苟延残喘!”
姜遇棠握紧了刀柄,眼神锐利,盯着燕回,脸色无畏。
“当然,你燕大元帅想要利用我去威胁北冥的如意算盘,也要落空了。相信我师兄知道了我的死讯,也定然不会轻易的善了,定会踏平南诏,来我为报仇雪恨。”
她继续威胁说,“燕大元帅,你确定要这样继续下去吗?”
燕回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将她带来,却没有杀她,直接要了她的性命,那自己定然是有价值的。
那么,这也是姜遇棠现下所唯一拥有的筹码。
这一幕,是燕回没有料到的,站在了高台上,脸色无比的难看。
“你这是在胁迫本元帅?”
他冷嗤了声,轻蔑道,“你以为,你的贱命值几个钱?”
“都落到了如此地步,迟早都是一死,你以为我会怕?”
姜遇棠持刀,抬起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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