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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遇安垂眸将一份子三个字碾在齿间反复咀嚼,喉间溢出几声破碎的轻笑。
他缓缓抬起头,眼尾猩红,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三叔倒还记得‘一份子’这个词?当年你们把襁褓里浑身青紫的我,像扔死猫死狗似的丢进乱葬岗时,可曾想过顾家血脉也算‘一份子’?
轻风卷着公馆屋檐下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忽然逼近半步:
又是谁顶着漫天风雪,把我从乱葬岗里扒出来?
不过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丑戏!
他母亲分明是沪上沈氏嫡女,却被顾家人生生逼成世人耻笑的‘歌女’!
而他被丢到乱葬岗,又被救下也是他们自导自演。
他母亲的死,也跟三叔他们有关。
今日阳光格外刺眼,将顾三叔的影子劈成两半,他踉跄着连退三步,后背重重撞在铁门上。
养我?
顾遇安扯开领口,脖颈处狰狞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青白。
这些年我喝的是馊粥,挨的是藤条,替你们挡的子弹穿过肩胛骨时,怎么没人提‘养育之恩’?
他突然逼近,温热的呼吸喷在顾三叔惨白的脸上,当年祠堂里那场大火,母亲被锁在房中的惨叫,三叔夜里可曾梦见过?
顾三叔扯着领口喘着粗气,突然梗着脖子嚷道:就算如此,顾家也养了你这么多年!这养育之恩,你总得还了吧?
话音未落,他额头泌出泠泠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