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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在窗棂外簌簌作响,转眼已是顾遇安开始治疗后的第三十次日升月落。
顾遇安每日披着晨雾出门处理公务,暮色四合时又匆匆赶回,药浴蒸腾的热气裹着草药香弥漫整屋。
姜婉祯百无聊赖地翻动泛黄医书,墨迹在昏黄烛光下洇成模糊的云。
身旁小阿竹正托腮盯着李神医研磨药粉,亮晶晶的眼睛比药罐里的朱砂还要鲜活。
这丫头天赋难得。
李神医捻着胡须打量小阿竹,看她灵巧地辨认药材的模样,眼底满是赞赏,不如拜入我门下?
顾遇安刚要开口拒绝,小阿竹已经攥着他的衣角摇晃:爹地!我想学治病救人!
那双与姜婉祯如出一辙的杏眼泛起水光,他终是叹了口气,摸摸女儿的头:
那就看你能不能吃得了苦。
日子在煎药声与账本翻动声里缓缓流淌,姜婉祯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白日里晒着太阳都能沉沉睡去,夜里又被噩梦纠缠得辗转难眠。
厨房飘来的肉香突然变得刺鼻,晨起梳头时对着铜镜干呕,连案头的医书都看不进去几页。
顾遇安往她碗里夹菜的手顿了顿:姐姐,你脸色不太好。
说着便要唤李神医来。
李神医搭脉时,姜婉祯盯着他忽舒忽展的眉,心脏在胸腔里悬得老高。
恭喜恭喜!
李神医突然抚掌大笑,这脉象啊,分明是喜脉!已有月余了!
药罐咕嘟冒泡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姜婉祯感觉指尖发麻,恍惚间只听见顾遇安急促的抽气声。
真的?
她颤抖着抓住李神医的袖口,得到肯定答复后,转身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顾遇安的手臂像铁箍般将她圈住,下巴抵着她发顶轻轻蹭:
阿祯,我们有孩子了。
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温热的呼吸喷在颈间,惊起细密的战栗。
小阿竹在一旁开心道:阿竹也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三日后,西安的公文被整齐码进木箱。
顾遇安将委任书交给副手时,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北平那边,有人在等我。
回到北平的第一夜,他从背后环住正在窗边赏月的姜婉祯,低声道:
这次,换我风风光光娶你。
一回到北平,他就风风火火筹备婚礼。
热热闹闹的大喜日子里,顾遇安牵着姜婉祯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他盼了这么久,终于把心爱的人娶回家了。
盛夏正午,蝉鸣穿过窗户传入内室。
姜婉祯半倚在藤编摇椅上,指尖轻轻划过书页,正给膝头的小阿竹讲解论语。
女孩忽然仰起脸,粉嫩嫩的小手覆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睛亮得像浸了晨露:妈咪!小宝宝在踢我手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