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萌动
陈小飞坐在教室前排,英语课代表柳絮走进教室时,嫣然一笑,笑靥就留在了陈小飞心里。
柳絮小巧玲珑的身材,梳着两根麻花样辫子。柳絮飘过,辫子飞扬,辫梢上两只粉色丝巾扎的蝴蝶很好看。飘过的身影带起一阵风,风拂动荡漾出一些莫名暗香,还有两个伴随笑声呈现在脸上的酒窝。
高三(2)班徐晓龙是陈小飞的死党。
徐晓龙没事时喜欢不停地舔嘴皮,陈小飞很好奇他总舔他的嘴唇干么?而且老舔偏偏嘴皮子还特别干,到冬天,徐晓龙多了个举动,经常用手去扯他那风干的嘴皮,结果总是把嘴唇扯出血来,血多的时候徐晓龙就从课本或者作业本上撕一片纸角,粘在嘴唇上,看上去怪怪的。
徐晓龙还有个很令人恶心的习惯,因为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经常会把脚搁在凳子上,从那双袜子破洞中撕扯出脚趾头上的死皮,不仅撕扯,有时撕扯下来还拿到鼻子下面闻一闻,仿佛闻一种仙丹的味道。
有天中午陈小飞交给徐晓龙一个秘密任务:侦察柳絮的家住在哪?
晚上,陈小飞睡在徐晓龙家阁楼。徐晓龙压抑不住兴奋,告诉陈小飞:他下午一直跟着柳絮走到环城北路,快出城时,柳絮拐到一幢宿舍楼底下,便上去了。
就是银行那个宿舍?陈小飞问。
嗯。
几楼?!
那我怎么知道?徐晓龙嘟哝:我总不能跟上楼吧?
接下去的几天,陈小飞的亢奋宛若野草疯长,一颗心被莫名的情绪控制,指挥他的大脑,他的四肢——陈小飞感觉自己象一只鹰蛰伏于长空等待,但行为却如无头苍蝇般上下乱窜。。。。。。
陈小飞想做什么?要怎么做??
借口这几天学习很忙,要考试了要复习功课,陈小飞每晚都蜷缩在徐晓龙的被窝里和他密谋:窥探!或者跟踪!!
期间他们五次三番登上北门外的山坡。
山不高,坡势平缓,夕阳从远方山峦间投射下金黄的霞光,照在北山坡的菜地和红薯地里,菜叶和红薯叶一样金黄。北山坡上自来水厂巨大的储水塔壁,泛着青苔的碎砖被斜阳笼罩,逆光处闪耀着古铜色的锋芒。
能上去不?蹲在水塔东边阴影里的陈小飞问。
好像可以——徐晓龙说着,围绕着水塔转了一圈,在北边找到一处塔砖掉了几块的豁口,拉着砖逢间长出的荆棘,战战兢兢爬了上去。
远眺掩藏在氤氤炊烟里的县城,青砖黑瓦像隐藏在雾气里的大船若隐若现,夕阳在极远处的山峰划出绚丽光带,给宁静安详的小城镶上一条极其美丽的边框。
环城北路找到了!青石板铺的街面在屋檐下蜿蜒,隐隐绰绰是街上的行人,顺着环城北路往西,一幢不高的灰白色建筑在青砖黑瓦中突兀而立。
那个就是!
徐晓龙兴奋地指给陈小飞看。
陈小飞尽量平复心情,顺着徐晓龙手指的方向,头也不侧地问:敢不敢去?
你敢我就敢!徐晓龙说。
共同被一种亢奋激扬,陈小飞和徐晓龙咚咚两下从水塔顶跳入红薯地,站起来,拍了几下就往山坡下蹿,一会便站在银行宿舍楼下。
真的到柳絮家楼下,徐晓龙却犹豫了。
真的要上去么?他迟疑地问陈小飞。
不是你说敢上去吗?陈小飞也停了脚步,似乎等待徐晓龙明确的回答。
是我问你的啊?你怎么反问我?
那怎么说?
我怎么知道?万一她爸爸出来——怎么办?徐晓龙闪烁其词:还是不上去吧?
都已经到楼下了,先上去再说!
陈小飞咽下一口泛酸的唾液,定了定神,果断地往楼里走,徐晓龙往四周睃了一眼,悄无声息跟了进去。
外面还有点垂暮的朦胧,楼道里却已是漆黑一团,摸索着上了十几个台级,还想往前走,陈小飞撞在一团松软的干草上,满脸的灰,原来是哪一家堆放在楼梯转角的柴禾。
陈小飞吐了口唾沫,回头,压低声:注意转弯。徐晓龙嗯了一声,悉悉索索摸上来,没再弄出声响。
又摸黑上了几十个台阶,转两个弯,依稀看到一点隐约光亮从楼道尽头一扇没有关严的门缝里漏出来。小飞,这是几楼?身后徐晓龙问。借着微弱光亮,看见他的眼睛在暗夜里发出程程亮光,陈小飞忽然后悔进来了。
应该是三楼。陈小飞随口应,脚步停在三楼往四楼的转角。
再迈十几步,往西尽头,应该就是柳絮的家。陈小飞在心底默测方位。
到了又怎么样?敲门?说路过肚子饿了噌口饭或者口渴了讨碗水?抑或编个瞎话说老师让带话?老师带什么话非要晚上?你又怎么知道我家住在这里。。。。。。凉风从楼梯转角一扇没有玻璃的窗吹进来,让陈小飞从亢奋回到现实,不由沮丧。
徐晓龙也感觉到了陈小飞的沮丧,背靠着墙呼呼喘气。
嗷——喔——
突然,楼底下传来一声剧烈的狗哮。
先是下面楼道一声带着回响的狗叫,凄厉地割破寂静,紧接着外面就有了此起彼伏的回应:汪汪嗷——嗷——喔——。。。。。。陈小飞和徐晓龙同时被吓了一大跳,面面相觑间,明显听到外面有狗的脚步声窜进楼道,呼应楼里的狗,一阵简短又非常急促的低喘声过后,就是群狗在下面楼道里带着回声的狂啸。
徐晓龙脸都吓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