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点了点头。
在清楚了这些义子们的恶行后,他知道自己就算心中不忍,也该下手了。
这群畜生,确实该死。
而他也该承担一部分责任,若非他纵容的话,怎可能会使得他们骄纵到如此地步?
“届时,我愿意倾散一些家财,偿还这些罪孽。”
既然已经选择求个善终,那么事情自然要做绝对一些,蓝玉并不缺钱,而现在都已经要杀死这些义子了,那么也该把义子们之前做的各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解决一下了。
“好,舅爷有心了。”
朱允熥心中觉得,这样做基本上无忧了。
不过两人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搜集着所有义子们的各种违反律法信息。
......
竖立。
艳阳高照,这一日朝会并没有很重要的事情,大明朝陷入步入正轨,已经不再像刚刚建明那番时期纷乱了,各种事情井然有序,朱允熥和朱允炆也仅仅是在朝堂上,听着诸臣禀告一些小的事情,然后皇爷爷朱元璋随即处理。
等到朝会结束后。
朱允熥和蓝玉,就立刻前往锦衣卫府衙。
从远处看,锦衣卫府衙高墙森严,黑瓦青砖的围墙比寻常官署高出半丈,墙头密布尖锐的铁蒺藜,正门前立着两座狰狞的石狴犴,铜钉黑漆的大门终日紧闭,只留侧门供人员进出,八名身着飞鱼服的带刀校尉如雕塑般分立两侧。
进入正门,迎面是铺着青石板的宽阔校场,左侧竖着二十丈长的兵器架,排列着绣春刀、铁尺、狼筅等特制兵器;右侧立着十座人形木桩,桩身布满刀痕箭孔,是校尉们日常演练的靶子,校场尽头是五间开阔的议事厅,厅前悬着\"天子亲军\"的朱漆匾额,檐下挂着十二盏青面獠牙的鬼头灯。
穿过议事厅,便来到核心的刑狱区,东侧是档案房,十排柏木架堆满贴着黄符的卷宗匣,每个匣子都标注着某位官员的监视记录。西侧并列着五间刑讯室,铁门上的小窗透出腥臭气息,最末一间传出吱呀的绞盘声,那是正在运作的\"凤凰展翅\"刑架。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身穿飞鱼袍的中年男子屹立,此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他面容虽然平静,但隐隐带着些许的狠厉,这是当今大明朝谁都不愿意招惹的角色,官员们更是暗中骂蒋瓛是皇帝的鹰犬、走狗。
等到朱允熥和蓝玉到了之后,蒋瓛立刻躬身行礼。
“见过凉国公、三皇孙殿下。”
朱允熥和蓝玉各自点了点头,此时的朱允熥心中难免感觉有些意思,因为历史上正是蒋瓛揭发了蓝玉的诸多罪行,最终导致蓝玉被杀,而蒋瓛最后也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
现在,两人却因为他的原因,一起准备办案了。
“不知,凉国公认为,该出动多少人手?”
蒋瓛看向凉国公蓝玉询问道,而蓝玉也看了看身旁的朱允熥,那意思很明显了,他听朱允熥的。
“现如今锦衣卫部门内有多少人?”朱允熥询问道。
“五千人左右。”
蒋瓛缓缓开口道。
同时他心中不禁一惊,他本来以为这次蓝玉清除自己的大量义子,是蓝玉本人的想法,但现在看这幅样子,似乎是朱允熥的主意啊,甚至蓝玉贵为凉国公,都需要咨询朱允熥的意见。
这位三皇孙殿下,当真了不得。
“五千人?”朱允熥感到惊讶,没想到锦衣卫部门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难怪百官们谈之色变,整个京城内五千多锦衣卫,这可都和官员们的数量差不多了,这也是为何锦衣卫能监听百官的原因吧。
“两千人守住京城的各个角落,不允许任何人离开京城,然后我们带五百人,开始抓人。”
朱允熥道。
闻,蒋瓛觉得这个安排也算是合理,毕竟看样子锦衣卫部门有着五千人之多,但并非是可以全部拿出来动用的,还有两千人需要负责各个区域的诸多事情,同时还需要监听百官呢,万一就是在这个空隙间,有的官员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们这些锦衣卫没有监听到,该如何是好?
这,可就是个问题啊。
“遵命。”
蒋瓛并没有多想,立刻答应下来,然后整个锦衣卫部门,就开始动了起来。
而南京城,也彻底乱了起来!
两千锦衣卫,立刻向着皇城四门、内城七门、外城十三门的方向而去!
承天门、洪武门、东华门、西华门各驻五十名锦衣卫,清一色着赤红罩甲,腰悬绣春刀,门前拒马桩横列,校尉手持三眼铳立于两侧,每过一刻便敲响云板,声震半城,进出者无论品级,皆需验看特制牙牌,稍有迟疑,便有铁尺抵喉。
正阳门至清凉门,每门分派百人。城楼角旗尽换飞鱼纹赤幡,垛口架起碗口铳,铳口裹红布示警,门下校尉五人一队,按刀巡行,脚下铁网靴踏得青砖铿然作响,商贩货箱必以铁钩翻检,发现夹带密信者,当场拖入门洞刑讯,惨叫声混着铜锣声荡出三里。
聚宝门、通济门等要冲处,缇骑列阵如林,拒马刺上挑着不听命令依旧准备闯门者的的头颅,城壕吊桥高高拽起,河面小舟皆被弩箭逼退,暗探扮作乞丐蹲守茶摊,但凡有人交头接耳,立刻有戴镣铐的番子上前锁拿。
除了这些城门外,街巷要道更是被锦衣卫严格掌控,棋盘街、夫子庙等闹市,三百锦衣卫持狼筅封路,青楼赌坊大门被贴了锦衣卫封条,水陆关卡方面,秦淮河各码头停着二十艘快船,船头架虎蹲炮,漕粮船一律扣留验舱,船板被铁锥凿孔探查夹层,挑夫扁担需折断验看,运粪车也得被铁叉搅开翻检。
目的,就是担心有人把这些消息传出去,引得周围各个军队中,那些担任军官蓝玉义子们的逃走。
整座南京城如铁桶般被锁死,连野猫钻洞都会触发铜铃警报,两千锦衣卫的刀光映得秋阳惨白。
而蓝玉和朱允熥这边,与蒋瓛所带领的五百锦衣卫,也彻底出动了。
......
还未至中午,而今天气正显得清凉。
朱允熥、蓝玉、蒋瓛带着一队锦衣卫踹开了秦悼府邸的大门。
府中花团锦簇,秦悼正与几个心腹饮酒作乐,忽听前院一阵骚乱,紧接着便是铁靴踏地的沉重声响,他刚站起身,就见蒋瓛带着十余名锦衣卫闯了进来,绣春刀在烛光下泛着寒芒。
“秦悼!”
蒋瓛冷声喝道。
“你勾结边将,私贩军马,皇命在此,即刻拿下!”
秦悼脸色骤变,酒杯“啪”地摔在地上。
他猛地转头看向门口,蓝玉正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义父!”秦悼踉跄着扑过去,跪在蓝玉脚边,“孩儿冤枉啊!这些罪名从何说起?义父救我!”
蓝玉垂眸看着他,眼神冷得像冰。
“你私通北元,贩卖军械,证据确凿。”
蓝玉的声音低沉而平静。
“我蓝玉一生忠君,岂能容你这等逆子?”
秦悼浑身发抖,死死抓住蓝玉的衣摆:
“义父!那些事……那些事不都是您...”
蓝玉忽然抬脚,狠狠将他踹开。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也不含糊,立刻道:“秦悼抗捕,就地处死!”
哗啦啦!
顿时锦衣卫一拥而上,瞬息间就被秦悼当场杀死。
“哼。”蓝玉不禁怒喝,“死到临头还敢攀咬!”
随即他对着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善意一笑。
蒋瓛随之回复了一个笑容。
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自然能把事情看的很明白,眼下可是凉国公蓝玉和三皇孙朱允熥亲自来和锦衣卫,共同逮捕这些违法的义子,这就代表着是陛下授意的。
那么陛下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为蓝玉清除掉这些没有用处,反而成为累赘的义子。
那么,自然不可能允许他们继续攀咬,或者把诸多事情供出来了。
这也不是他所考虑的,他只知道根据圣上的命令,只处理这些义子们,对于蓝玉并没有任何动作。
“全部带走。”
蒋瓛一挥手,数名锦衣卫立刻上前,将秦悼的族人,和他的那些心腹按倒在地,铁链‘哗啦’一声锁住了他们的手脚,而秦悼的这些心腹中,可也有几人是蓝玉的义子的,他们挣扎着抬头,却只看到蓝玉转身离去的背影。
“义父!义父!!”
那些蓝玉的义子们声嘶力竭地喊着,声音里满是绝望。
蓝玉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冷硬。
蒋瓛瞥了一眼瘫软在地的秦悼,冷笑一声:“带走!”
锦衣卫拖起秦悼的族人和他的心腹们,像拖一条条死狗般将他们拉出府邸。
府中仆人瑟瑟发抖地跪在两侧,无人敢抬头。
晨风卷着落叶吹过,蓝玉站在府外的石阶上,听着身后渐渐远去的哭喊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可很快,他又睁开了眼睛。
眼神中,满是决然!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街角的豆浆摊前,老张头正给客人盛着热腾腾的豆浆,突然,一阵整齐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抬头一看,顿时手一抖,差点打翻了碗,一队锦衣卫押着几个披头散发的犯人正朝这边走来。
老张头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后背紧贴着墙。那些锦衣卫个个面色冷峻,绣春刀在晨光下泛着寒光,光是看着就让人腿肚子发软,可当他看清被押着的犯人时,眼睛却微微睁大了,那不是蓝玉的义子蓝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