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色如水。
叶璃像往常一样给她的小神仙写信,告诉他最近发生的事情。
但是叶璃的笔迟迟未落下,心中一片烦乱。
白日里沈御替她挡住父亲怒斥时温热的呼吸。
提起阵亡战士时凌厉的气势。
工坊内沈御握着她的手作桃花酥的亲密。
还有他把素弦交给她时果断的眼神。
这些场景不受控地浮现在眼前,就像一个炙热的烙铁,熨烫着叶璃的心。
叶璃烦躁地将信纸揉成团,又展开抚平褶皱。
以往给小神仙写信时,沈御是信中最耀眼的英雄,边疆浴血、朝堂怒斥的英姿总能让她笔下生风。
可此刻笔尖悬在“神威侯”三个字上,却仿佛有千斤重。
叶璃咬着下唇,想起沈御说“如果你非要个理由,那就是你”时的笃定样子,心口突然泛起一阵酸涩。
“我这是怎么了?”
叶璃脸上发烫。
他是众人敬仰的神威侯,而自己不过是尚书府不受宠的女儿,是什么原因让沈御说出了那些话?
难道真的如他所说,就只是单单因为她这个人?
不行,以后得离他远一些。
自己身边有这么多的糟心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来帮忙,岂不是太过分了?
可若说要疏远,为什么想到往后不能再听他说那些宽慰的话,心里又像被猫爪挠过般难受?
叶璃纠结不已,手上的镯子不经意间碰到了信纸。
信纸瞬间消失不见。
叶璃盯着空荡荡的桌面怔愣住了。
神威侯府内,沈御指尖捏着突然出现的信笺,嘴角带着笑意。
小娇娇又写信给他了。
然而沈御嘴角的笑意还未完全绽放就凝固在脸上。
信末停在“神威侯”三字处,墨迹未干却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突然打断。
沈御反复摩挲着信纸上那处空白。
小娇娇从来都是将他的事迹写得神采飞扬,今日却只写了三个字。
沈御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信纸。
难道是他今日太过莽撞,吓到小娇娇了?
但是……
沈御心中突然一股子酸涩。
小娇娇白日里见到他都是非常客气而疏远,而小娇娇给小神仙写信,却一分都不遮掩的把心事都写在上面。
不得不说,沈御有些嫉妒小神仙了。
其实,沈御觉得与其说以前小娇娇给他写信,是说说自己的好的,坏的心事,还不如说是小娇娇的琐碎的事情洗涤了他身上的杀戮之气,让他由战场上的战神,回到了现实。
那些战场上的日子沈御的刀刃永远沾着血。
号角声撕裂耳膜时,他能看见敌方将领眼中的恐惧。
长枪贯穿敌人胸膛时,温热的血会顺着枪杆流到他缠着布条的指节。
他曾以为自己会在这腥风血雨中彻底麻木,直到那一封封信笺递到手中。
小娇娇絮絮叨叨地写着妹妹又是怎样陷害她,哥哥父亲们又是怎样教训她。
她在祠堂了又跪了多少天,还有被谁嘲笑。
但除了这些也有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