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满十八,周老。”安许坦然回答。
“十八…”周百川长长吐出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笑容意味深长,“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你这番话,格局、眼光、务实,一样不缺!老王,你这回真是捡到宝了!”
他转向王富贵,
“以后安小兄弟这边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你尽管开口!我老周在苏州这电子圈里,多少还有几分薄面!”
“对对对!安老弟,以后我网吧的机器维护,可就认准你和老王了!”吴大勇拍着胸脯。
“安小兄弟,关于那个分拣测试的想法,改天咱们得好好聊聊!”张老板也热情地递上名片。
无形的壁垒在推杯换盏间悄然打破。安许忍着腰间的抽痛,
从容应对着各位老板的热情,或谦逊回应,或恰到好处地抛出一点见解,每一次接话都精准地落在对方痒处。
王富贵在一旁笑得见牙不见眼,看向安许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座会移动的金矿。
酒终人散,已是华灯璀璨。拒绝了王富贵派车相送的好意,安许和赵博走在微凉的夜风中。
“安哥,你刚才太牛了!”赵博兴奋得手舞足蹈,
“你没看周老那眼神,还有那几个老板,啧啧,全被你镇住了!以后咱们是不是要发达了?”
安许扶着路边的梧桐树,脸色在路灯下显得愈发苍白,额角冷汗涔涔。
高强度的应酬和持续的疼痛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
“小博子,先别想那么远。帮我个忙,去‘甜蜜蜜’蛋糕店,订个最好的奶油蛋糕,明天下午取。要…”
他想了想落黎亮晶晶的眼睛,“要带草莓的,多放点。”
赵博一愣:“蛋糕?安哥,谁过生日啊?这么隆重?”
安许没回答,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塞给他:“别问,快去。订好了你先回家。”
支走赵博,安许强撑着腰,忍着越来越清晰的痛楚,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向与蛋糕店相反的方向。
那条他白天留意过的、挂着“霓裳定制”招牌的幽静小巷。
推开挂着风铃的玻璃门,暖黄的灯光和淡淡的布料清香扑面而来。
一位穿着素雅旗袍、气质温婉的中年女子正在熨烫一条裙子,闻声抬头,看到安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小伙子,你…有事吗?”
“老板娘,”安许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我三天前在这定制了一条裙子,纯白色,收腰的连衣裙,泡泡袖,裙摆到小腿。我来取。”
霓裳定制店里暖黄的灯光,带着熨斗熨烫布料后特有的温热气息,将安许略显苍白的脸映照得柔和了几分。
老板娘看着眼前这个明明一身风尘疲惫、腰背挺得却异常笔直的青年,眼中讶异褪去,浮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是那条白色泡泡袖的连衣裙?收腰,裙摆到小腿,素缎料子,领口给你绣了几朵小小的铃兰,对吧?”
“对!”安许眼睛一亮,那份因忍痛而绷紧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不少,“老板娘您记得?”
“当然记得,”老板娘放下熨斗,动作麻利地从里间挂着的衣物中取出一件,小心地展开,
白色的素缎在灯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领口那几朵淡绿色的铃兰绣花精巧雅致,果然是他描述的样子,
“小伙子你要求那么细,又说是给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订的,我这几天就紧着它做呢。瞧瞧,满意不?”
安许伸出手指,极其小心地拂过那光滑柔软的缎面,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仿佛已经能想象到它穿在落黎身上的模样。
他用力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满意!太满意了!谢谢老板娘!”
他付了钱,老板娘细心地将裙子叠好,装进一个印着店铺标志的纸袋里递给他。
接过纸袋,安许感觉腰上的钝痛似乎都轻了些。
他告别老板娘,走出小店,深吸了一口微凉的夜风,辨了辨方向,朝甜蜜蜜蛋糕店走去。
蛋糕店里浓郁的甜香扑面而来。赵博正趴在玻璃柜前,眼巴巴地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蛋糕模型。
“安哥!你来了!”赵博看到他,立刻直起身,指着柜台里一个点缀着满满鲜红草莓的圆形奶油蛋糕,
“按你说的,最好的奶油蛋糕!你看这个‘草莓恋人’怎么样?老板娘说奶油是动物奶油的,草莓也是早上新鲜送来的!”
安许的目光落在那个蛋糕上。洁白的奶油像新雪,上面铺满了饱满鲜红的草莓,几片翠绿的薄荷叶点缀其间,简单却诱人。
“就它了。”安许拍板,付了钱。老板娘笑容满面地将蛋糕仔细装进硬纸盒,系上漂亮的丝带。
赵博提着蛋糕盒,安许拎着装着裙子的纸袋,两人并肩走在回职工小区的路上。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安哥,”赵博瞄了一眼安许手里那个印着“霓裳”的袋子,又看看安许明显因忍痛而显得僵硬的步伐,忍不住问,“这裙子…还有蛋糕…是给落黎姐的吧?明天她生日?”
安许“嗯”了一声,没多解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控制自己的步伐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腰间的伤口在酒精和疲惫的双重刺激下,开始顽固地彰显存在感。
“那…安哥你腰这样,半夜去敲门,能行吗?”赵博担忧地看了看他的腰侧,“要不…我替你去?保证零点准时敲响落黎姐家门!”
“不用。”安许的声音斩钉截铁,“我自己去。”
他需要亲自去。需要亲眼看到落黎打开门时脸上的表情。需要亲口对她说出那句“生日快乐”。
时间在等待中缓慢流淌。
安许回到自己家,母亲赵素琴已经睡下。他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
将那个装着白裙子的纸袋小心地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又把蛋糕盒暂时放在阴凉处。
他脱下沾了灰的外套,解开衬衫扣子,腰上缠裹的厚厚纱布露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一点边缘查看,还好,没有新的渗血,
只是缝合处的肿胀和疼痛感越发清晰,像有无数根细针在皮肉里跳动。
他找出医生开的止痛药和消炎药,就着温水吞下。药效不会那么快,但心理上多少是个安慰。
他不敢躺下,怕弄乱伤口,也怕自己睡得太沉错过时间。
他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放在枕边的、新买的那部诺基亚手机冰凉的塑料外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被腰间的疼痛拉得格外漫长。
客厅里的老式挂钟,终于发出了沉闷而清晰的报时声。
“铛——铛——铛——”
十一下。
午夜十一点。
安许猛地睁开眼,眼中没有丝毫睡意,只有一片清亮和隐隐的期待。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瞬间加剧的抽痛,动作极其缓慢地起身。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纸袋。
指尖拂过袋子上“霓裳定制”的优雅字体,仿佛能透过纸袋感受到里面那条白裙的柔软和期待。
然后,他走到墙角,那里静静倚靠着一束花。
是他傍晚特意去花店挑的。
不是红玫瑰的炽热,也不是百合的清冷。
他选的是淡紫色的桔梗,间或点缀着几支白色的小雏菊和翠绿的尤加利叶。
淡雅,干净,带着点不谙世事的天真,就像此刻他心里那个穿着白裙、笑靥如花的女孩。
他拿起花束,清雅的花香混合着绿叶的清新气息,稍稍驱散了房间里消毒水的味道。
最后,他提起那个沉甸甸的蛋糕盒。草莓和奶油的甜香丝丝缕缕地透出来。
准备好一切,安许站在门后,侧耳倾听。
门外一片寂静,整个家属院都陷入了沉睡。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遥远的虫鸣。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拧开门锁。门轴发出极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他屏住呼吸,侧身闪出门外,再轻轻地将门带上。
楼道里一片漆黑。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往下挪动。
每一次落脚都牵扯着腰腹的肌肉,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额角很快又渗出细密的冷汗。
短短两层楼梯,他走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站在了落黎家门口。
老旧的门牌上,“302”几个数字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安许靠在冰冷的防盗门上,大口喘着气,让剧痛带来的眩晕感稍稍平复。
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滴在怀里的桔梗花瓣上。
他放下蛋糕盒,小心翼翼地将那束淡雅的花束放在蛋糕盒上,腾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领,又抹了把额头的汗。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有力地跳动着,带着一丝难以喻的紧张和期待。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廉价的电子表。
荧光数字在黑暗中幽幽地显示着:
235930。
还有三十秒。
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捕捉着门内任何细微的动静。里面一片寂静。
时间一秒一秒地跳动。
235955…56…57…
安许深吸一口气,积攒起全身的力气,也压下了腰腹间翻涌的痛楚。他抬起手,指关节悬在冰冷的铁质防盗门前。
58…59…0000!
“咚咚咚。”
三声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在万籁俱寂的午夜楼道里,
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轻柔却无比清晰地荡漾开来。
声音落定,楼道重归寂静,只剩下安许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以及腰伤处一阵紧似一阵的、沉闷而顽固的钝痛。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微微佝偻着身体,一只手下意识地按在腰侧,仿佛这样就能将那疼痛压回去一些。
怀里的桔梗花束散发着清冷的幽香,蛋糕盒上“甜蜜蜜”的字样在楼道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下若隐若现。
装着白裙的纸袋被他紧紧攥在另一只手里,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一秒,两秒,三秒……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寂静像浓稠的墨汁,无声地蔓延开来,包裹住他。
刚才那份因期待而暂时压下的痛楚,此刻伴随着这死寂的等待,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额角的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滴在冰冷的墙壁上。
难道……她睡得太沉了?还是……他记错了时间?
安许的心一点点往下沉,那份精心准备的雀跃被一丝茫然和更深的疲惫覆盖。
就在他几乎要抬起手,准备再敲一次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金属弹片滑动声,从门锁内部传来。
声音很轻,但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像投入死水中的一颗小石子,瞬间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安许的身体猛地绷直,连腰上的剧痛都仿佛被这声轻响暂时冻结了。他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住那扇深色的防盗门。
门,缓缓地,向内拉开了一道缝隙。
温暖而柔和的橘黄色灯光,如同流淌的蜂蜜,瞬间从那道缝隙里倾泻而出,热情地拥抱了门外昏暗的楼道,
也温柔地包裹住了站在光影边缘、略显狼狈的安许。
光线的中心,站着一个穿着浅蓝色棉质睡裙的女孩。
落黎显然是刚从睡梦中被惊醒,一头乌黑的长发有些蓬松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俏皮地贴在白皙的脸颊上。
她一手揉着惺忪的睡眼,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微微颤动,
另一只手还握着门把手,脸上带着被惊扰后尚未完全清醒的茫然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然而,当她的目光穿透朦胧的睡意,终于聚焦在门外那个身影上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揉眼睛的动作僵住了,惺忪的睡意如同被阳光驱散的薄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双清澈如泉水的眼眸,在看清安许的瞬间,猛地睁大,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他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
他怀里那束淡雅的花,他脚边那个系着丝带的蛋糕盒,以及他手里那个印着“霓裳定制”的神秘纸袋。
惊讶、错愕、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在她清丽的小脸上飞快地掠过、交织,最终定格为一种近乎呆滞的空白。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只发出一个短促而模糊的气音。
楼道里昏昧的光线,门内溢出的暖黄灯光,在两人之间交织流淌。
安许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瞬间涌起的巨大波澜,那里面盛满了毫无防备的惊诧,以及在那惊诧深处,
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心般,一圈圈急速扩散开来的、越来越亮的光芒。
所有的疲惫和疼痛,在看到她这个表情的瞬间,仿佛都找到了归宿,化作了心底最深处一抹温软的酸胀。
安许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腰侧传来的尖锐抗议,将身体站得更直一些,脸上扬起一个有些苍白却无比真挚的笑容。
他双手捧起那束淡紫色的桔梗花,连同那个印着“霓裳”的纸袋,一同递向门缝里那个呆住的女孩。
他的声音因为忍痛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清晰地、温柔地穿透了午夜的寂静:
“落黎,生日快乐。”
门内倾泻出的暖黄光线,像一捧温热的蜂蜜,
将安许略显苍白的脸映照得轮廓分明,也清晰地照亮了落黎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那束淡紫色的桔梗花静静躺在安许掌心,清雅的香气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固执地钻入她的鼻腔。
“生…生日?”落黎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巨大的茫然,她像是卡壳的机器,
目光迟缓地从安许脸上,移到他怀里的花束,再到他脚边那个系着漂亮丝带的蛋糕盒,
最后定格在他另一只手里那个印着“霓裳定制”字样的纸袋上。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在下一秒被猛地松开,疯狂地擂动着胸腔。
一股滚烫的热流毫无预兆地从心口直冲上眼眶,鼻尖瞬间酸涩得厉害。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
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和难以置信:“你…你记得?你还…你还准备了这些?”
她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以为他最近忙着挣钱、受伤、还有那个神秘的铺子,早就把这点小事抛在脑后了。
可他不仅记得,还踩着零点,带着花、蛋糕…还有那个一看就装着什么的袋子,出现在她门口!
安许看着她瞬间泛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嘴唇,腰间的疼痛似乎都被这双盛满了水光的眼睛熨帖得轻了几分。
他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不那么勉强,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有点痞气的得意:
“答应你的事,我什么时候忘过?十八岁生日,当然得有点仪式感。喏,拿着。”
他把花束和纸袋又往前递了递,动作因为牵扯到伤处而微微一顿,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落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句“答应你的事”和眼前的惊喜攫住,根本没注意到他那一瞬的僵硬。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有些冰凉,带着轻微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束淡雅的桔梗花。
花瓣柔软冰凉,花茎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桔梗…”
她低头,手指轻轻拂过那淡紫色的花瓣,声音轻得像叹息,
“永恒的爱…无望的爱…”她念着花语,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喉咙里,耳根却悄然爬上了一抹绯红。
她飞快地抬眸瞥了安许一眼,眼神复杂,带着点羞涩,又带着点探究。
安许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没想到她会知道花语,更没想到她会这样念出来。永恒…无望…这两个词像小锤子轻轻敲在他心上。
他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试图驱散那瞬间涌上的微妙气氛,转移话题:“咳,还有这个。”他弯腰想去提蛋糕盒。
“你别动!”落黎猛地回神,看到他弯腰的动作,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几乎是扑上前一步,一把按住了他伸向蛋糕盒的手臂,另一只手还紧紧抱着花束和纸袋。
她的手指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传来温热的触感,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安许的动作僵住了,抬起头,撞进她写满担忧和紧张的眼眸里。
“你的腰!”
落黎的声音带着后怕的急切,目光紧紧锁住他腰侧的位置,仿佛能穿透衣物看到里面缠绕的纱布,
“谁让你乱动的!快进来!”她不由分说地侧身让开门口,语气带着青梅竹马之间特有的、不容反驳的命令口吻,
“把东西给我!你慢点走!”
安许看着她瞬间切换成“管家婆”模式的紧张样子,心里那点因花语而起的微妙波澜被一种暖融融的熨帖感取代。
他顺从地把蛋糕盒递给她,看着她一手抱着花和纸袋,一手有些吃力地拎起蛋糕,然后像只警惕的小母鸡一样,
侧身让开更大的空间,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动作,生怕他再磕着碰着。
他忍着痛,动作极其缓慢地迈过门槛。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楼道里的微凉空气。
一股属于落黎房间特有的、混合着淡淡洗衣皂和阳光味道的馨香气息温柔地包裹了他。
房间不大,收拾得很整洁,书桌上还摊着几本习题册,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落黎把蛋糕盒小心地放在书桌一角,又把那束桔梗花仔细地插进书桌笔筒里暂时充当花瓶。
做完这些,她才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安许身上,带着审视和不容逃避的严肃:
“老实交代!你腰到底怎么样?晚上喝酒了吗?伤口有没有裂开?”她一边问,一边走近,目光灼灼,仿佛要把他看穿。
安许被她逼得后退了小半步,背抵在微凉的门板上。
少女刚睡醒的气息混合着桔梗的清香扑面而来,距离近得他能看清她眼底的每一丝担忧。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试图维持一点“男子汉”的尊严:
“真没事,就…一点点疼。没喝酒,周老他们年纪大,喝得不多,主要是聊天。伤口…应该没裂开吧?”
他自己也不太确定,毕竟刚才弯腰那一下确实扯到了。
“应该?”
落黎眉头拧得更紧了,她伸出手,指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