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华走后,陈国芳疲惫的抱着月月坐在门槛上,低着头轻轻拍着孩子的背。
陈母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好受。
她记忆中的闺女是养在温室的花朵,皮肤细嫩透着粉润,眉眼抬得高高的,不染半点风霜,骄傲又任性,带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
但现在的陈国芳,皮肤早已粗糙暗黄,眼角眉梢甚至还有了细碎干纹,手背也沾记了烟火糙意。
从前抬得高高的下巴已经沉了下去,眉眼弯着,带着温顺的笑,逢人便轻声招呼。
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傲气早被生计磨平,只剩眼底藏不住的疲惫,甚至连笑容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再无半分当年小公主的模样。
现在的陈国芳,甚至还不如跟着刘江涛的时侯。
陈母心痛的不行,女人啊,一步错,就会步步错。
就算老头子走前帮国芳离婚了,可陈国芳过得依然一塌糊涂。
“国芳,你别往心里去,
你大姐因为要照顾我,也是被磨得躁了,她心里有气,但性子不坏,她没有顾忌到你的难处,你放心在这住着,妈不去蒋家,妈就在自已家里,只要妈在,这里就是你的家。”
陈国芳低着头不敢看陈母,但眼泪却砸在了抱着月月的手背上。
想了想,陈母伸手摸了一把陈国芳枯燥的头发,声音沉了沉,眼里裹着疼惜,“咱女人这一辈子啊,一步错步步错,可不管再难,日子还要过,不能一直沉在以往的苦里头。
你大姐说话不好听,可她有一句话没说错,你还年轻,一个人带着娃这么耗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往后的路得好好盘算,是寻个踏实人再走一步,还是自已拉扯着娃娃熬着,总得有个准头,妈现在身子还能撑得住,能帮衬的还能帮衬一把,可要妈不在了,你可怎么办呐?”
说到后面,陈母自已也抹起了眼泪,女人本就难,更何况是一个名声不好离过两次婚的女人。
她想骂陈国芳的,想骂她以前尽干糊涂事,可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她已经落到这种地步了,陈母心里有怨也骂不出来。
她真的怕这个闺女会撑不住寻短见了。
其实何止是闺女苦,她也苦啊,老头子没了,她的依靠也没了,现在看闺女女婿的脸色吃饭。
儿子、儿媳妇、大闺女,都因为她对陈国芳的态度,到现在对她还有怨。
可她能怎么样,到底是自已疼爱养大的,她一个当母亲的,不能真像陈国华说的,将人赶出去让她去死啊。
她何尝又不气,何尝又没有怨,可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陈国芳见陈母抹眼泪,反过来拽住母亲的手温声劝道,“妈,我没怪大姐,她说的都是实情,是我不懂事拖累了家里,拖累了你,要不是我,爸......”
她的声音哑的发轻,“要不是我,大哥也不会调到淮岭城去,你和大哥大嫂的关系也不会这么僵,都是我,是我以前不懂事,拖累了你们。
我是个没出息的,你现在身子弱,都靠大姐照看着,我哪能再惹她不痛快,这房子,租出去也算有收入,给你存着以后花,家里的钱也就那么多,总有花完的时侯,以后,总不能让姐夫养着你。”
陈母甩开陈国芳的手,“我不会走的,我在这住大半辈子了,临老了上人家屋里去讨嫌,我不去,我死也要死在自已屋里。”
陈国芳再次劝道,“我知道你在为我操心,担心我自已拉扯孩子还要租房子负担大,但我不能一辈子都靠你。
你也别在为我愁了,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该受的,是我自已任性,当初你们苦口婆心劝过我的,是我一意孤行,现在的苦果该我吞下,我没资格喊累。”
说到这里,她无力的叹了口气,“等熬过去就好了,现在月月也慢慢长大了,我摆摊也有进项,节省点,养活我们娘俩还是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