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沈徽妍还没来得及给长公主敬茶,就被谢谌带着进宫了。
今日的她身穿一袭烟霞色织锦流云裙,腰间系着同色的腰带更显得她腰肢纤细,气质高雅。
她低眉乖顺地跟在谢谌身旁,不时抬眸去看他的侧颜,对周遭熟悉的一切都表露出陌生感和谨小慎微。
谢谌假意不曾看到她眼底的谨慎,一身玄色束腰锦袍非但没有衬出他前世那该死的清冷,反而诡异地和他的温润与矜贵融为一体。
夫妇二人站在一起,一个温润如玉、一个仙姿佚貌,简直天作之合。
加之两人的婚事在京城之中本就热闹,自进宫后,消息就被传到了各个角落里。
御书房中,沈徽妍跟着谢谌跪下,行了大礼。
“微臣、臣妇,拜见陛下。”
“免......咳咳咳.......”
文帝正要让眼前的小夫妻起身,奈何喉咙忽然一阵痒意,竟抑制不住地咳了起来。
一旁的德公公立刻奉上茶水,又过了好一会儿,文帝才缓过劲儿来。
沈徽妍想起,前世的文帝就是从今年开始,身子骨一落千丈,于一年后就驾崩了,这才有了元恪的上位。
她思量着,自己是不是该想办法让文帝活得长久一些......
“自家人无需多礼,起来吧。”
“多谢陛下。”
文帝的声音略显疲惫,但明显欣慰:“朕和你母亲盼了许久,你总算也是成家了。”
谢谌作揖:“小子今日带着内子来,就是向陛下谢恩的。”
“多谢母亲和陛下,为小子找了徽妍这般温婉端庄的妻子。”
他调理清晰,语气温和,半点没有勉强之意。
这让沈徽妍不禁在心里啧啧称奇:不愧是奸臣,演技卓越。将来做不成权臣,倒是可以去城南芳华楼唱戏。
话说回来,谢谌是真得文帝疼爱,在文帝的面前,可以只论辈分,不论君臣。
难怪前世文帝早早就留下遗诏,待新帝上位后,推他到百官之首的位置。
可文帝死后若是发现自己疼爱的外甥竟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奸臣,想必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你就是沈家小九?”
文帝垂眸看向沈徽妍,“朕,也有三年不曾见过沈家人了。”
一晃,沈家忠烈埋骨沙场已经三年了。
沈徽妍悄悄抬眸,瞧见的是文帝眼底一闪而过的心痛。
但很快,他的脸上又重新挂上笑容:“前几日,朕特意让国子监祭酒将循安的文章取来看了。”
文帝很是满意:“这孩子年纪尚且还轻,已是文武双全,朕心甚慰啊!”
说着,他也不等沈徽妍说话,继续道:“你也不错。”
“听闻这三年来,沈府是你在掌家,照顾长辈,教导弟妹,处处周到。”
沈徽妍恭顺行礼:“陛下谬赞,府里一向都是祖母、母亲和婶婶们在劳心劳力地操持着,臣女不过就是挂个虚名而已,当不得真。”
看着沈徽妍谦逊有礼、进退有度的样子,文帝越发满意了。
他点了点头,重新看向谢谌:“你小子,有福气,娶了个贤内助。”
反观谢谌,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陛下说的是,是小子运气好。”
话音落下,他还深深地看了一眼身侧的女子。
暗道:有福气的是元恪,是大齐。
至于他,娶了妖后,至多只能算是忍辱负重。
沈徽妍眨了眨眼睛回望着谢谌,眼底满是疑惑。
夫妇二人的互动,在文帝看来,那便是夫妻和睦、琴瑟和鸣的表现。
他乐得哈哈大笑了几声。
随后又闲聊了几句、赐下许多东西后,才将沈徽妍打发出去,留下谢谌说话。
沈徽妍百无聊赖地走在御花园中,回想着前世文帝驾崩后,她出谋划策,当机立断拉着沈家和高家一起将元恪推上了皇位。
这辈子,没有了她的扶持和控制,大齐要是还落在元恪这个废物、以及谢谌这个奸臣的手中,还能活多久?
她猛地顿住脚步,不行!文帝不能死!
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沈徽妍?”
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沈徽妍无奈转身。
“见过三皇子殿下。”
元恪一见到沈徽妍,原本耷拉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意。
很快又满是受伤的样子:“沈徽妍,你当真是好狠的心啊!这几个月来本皇子三番两次邀你出来见面,你为何不愿露面?”
“如果不是今日得知你进宫,本皇子的脚程又够快,一定又见不到你了,对吧!”
听着元恪的话,沈徽妍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抬脚准备离开。
“沈徽妍,本皇子知道,你嫁给谢谌只是因为你们之间的娃娃亲,其实你并不想嫁给他的,对吗?”
“三皇子殿下慎。”
沈徽妍逐渐失去耐心:“我和殿下并不相熟,实在担不起殿下这些话。”
“还有,我和小王爷之间的婚事是家中长辈定下、还得了陛下赐婚的,我......”
“你先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只管告诉本皇子,你是不是不愿意嫁给谢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