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谌垂眸,望着眼前的女子。
只见她眼眸清亮纯澈,她的欢喜,根本不似作假。
她只是想得他一个无关紧要的承诺而已,又有什么关系?
谢谌宽大袖子下的手指,动了动。
再次垂眸看向那只纤细白皙的手指,他的手已经抬起几寸。
不想,下一刻就见沈徽妍快速收回自己的手,并后退两步。
她好像有些自责:“抱歉,是我失了规矩。”
“不过小王爷放心,我往后定会更加谨记你我之间的规矩,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说完,她轻咬下唇,拿起桌上的册子转身进了内室。
这抹小心翼翼,看得谢谌心生烦躁。
只能安慰自己:她还算自觉,没有再试探他的底线。
可落回原处的右手却紧了又紧,最终拿起桌上的官帽,转身去了书房。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出房门之际,沈徽妍的唇角浅浅上扬了。
她好像,知道怎么攻克这只狐狸了......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度过三天。
眼见着明日魏恒就要踏上流放之路,沈徽妍还是没有想到怎么在不引起谢谌怀疑的情况下,去杀魏家人。
好在,她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至少已经通过书信,将固执的赵德全说动了,让这老头答应同她见一面。
时隔几日再次见到文帝,沈徽妍发现他的心情比上一次好太多了。
“谢谌,你的新妇慧眼识珠啊!”
说着,他竟毫无架子地在原地缓缓转了一圈。
“你们看,顾爱卿果然医术高明,朕不仅咳疾好了许多,连头痛的毛病也得了缓解。”
“难得的是,朕听说这几日他还在为上门求医的百姓治病,不曾恃宠而骄。”
倒是和他先前说过的‘不论贵贱’,没有偏差半分。
谢谌行着晚辈礼:“顾大人品德高尚,实乃良臣。”
看在他没有按照沈徽妍的意思给文帝下毒,姑且算他良臣一个。
“小九,”文帝笑得慈祥,“朕记得,沈老将军从前就是这么唤你的。”
沈徽妍恭敬行礼:“是,让陛下见笑了。”
文帝对她越看越满意:“引荐顾爱卿入宫一事,朕记你一功。说说看,你想要什么赏赐?”
沈徽妍低眉:“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妇之幸。陛下龙体康健,是上天赐福,并非臣妇之功。”
这话,逗得文帝心情越发好了许多。
他是不喜欢阿谀奉承之人,但沈徽妍可是沈老将军最疼爱的孙女、是谢谌的妻子。
对她好,不就是对谢谌好吗?
“朕既说了赏,你只管说你想要什么,无需惶恐。”
沈徽妍这才不再推辞,郑重跪下:“陛下恩赐,臣妇便斗胆向陛下讨要一道圣旨。”
沈徽妍的话掷地有声:“恳请陛下下旨,许沈家的年轻一辈们自由婚配选择。”
闻,文帝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了。
这孩子,一定是被魏家逼婚一事吓怕了。
可怜他们原本也是身份显赫,没想到竟被一个小小的监副如此欺辱。
这都是他这个做皇帝的,对忠烈家眷不够重视,才导致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如此张狂。
“朕,允了。”
沈徽妍满眼欣喜,当即行了大礼:“臣妇代沈家,多谢陛下隆恩!”
沈徽妍越是千恩万谢,文帝的心里就越是对沈家愧疚。
当即又是一通赏赐,还额外给了沈徽妍一个令牌。
一个可以随时出入宫门的令牌。
这样的殊荣,就连谢谌也才前两日刚刚到手,没想到沈徽妍竟然也得了。
见她握着令牌喜滋滋的,谢谌忽然明白,这个女人绕了一大圈将顾西辞送到宫里来,只怕就是为了取得陛下的信任和看重。
现在看来,她很成功。
若非陛下留下他还有话说,谢谌当即就想跟着她出去,试着套一套她的话,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沈徽妍才将令牌塞入荷包,眼前的路就被一道阴影挡住了。
她缓缓抬头,看到的是元恪那张五官都要挤在一起了的脸。
“沈徽妍,你说话不算话!”
如今只要看到元恪这张脸,沈徽妍就会想起前世他登基之后听信谗,各种做蠢事、给她使绊子、找麻烦的那些事情。
“你上回让本皇子给你找人,本皇子已经给你办好了,你怎么还不和谢谌和离?”
闻,沈徽妍差点气笑了:“我何时答应你会和小王爷和离了?”
“你再好好想想,我跟你说的,是不是让你好好办事,否则我就将你让伴读代写文章一事告诉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