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安静到呼吸可见。
谢谌眼含深意地盯着她看,“夫人心动了?”
元家这两个蠢货,他迟早要找机会收拾一顿。
若是敢坏了他的事,杀了也不是不可以。
沈徽妍轻轻摇头:“小王爷也知道,你我之间的亲事一开始就是我算计得来的,可我只是想给沈家找一个不参与党争的理由而已。”
“眼下,循安还未长大,所以任凭旁人怎么劝说,我都不会向小王爷提和离的。除非......”
对于沈徽妍第一次这么坦陈地将这件事情摆在明面说,谢谌多少有几分意外。
“除非什么?”
屏风后,沈徽妍忽然自嘲一笑:“除非小王爷厌烦了我。”
“到时候只要你一句话,我定收下你的和离书。”
闻,谢谌的眉心悄然蹙起。
“我娶你,是为还沈府当年给的恩情,所以你我之间不存在任何亏欠。”
“倒是你,倘若有一天你倦了宁阳王府的生活,亦可以提和离。”
谢谌的语气一派云淡风轻:“到时候,我定还你自由。”
沈徽妍秀眉高高扬起,暗道:那最好不过了。
果然,真诚才是必杀技。
她说的全是实话,由不得谢谌不信。
而就在她以为结束这个话题后就可以躺下休息时,谢谌忽然又道:
“那日城外刺杀一事,”顿了顿,他的眼神似能穿透屏风,看到她那张俏丽的容颜上。
“祈雨的成功让陛下龙颜大悦,所以对此事从轻发落。”
沈徽妍配合着:“陛下,如何发落?”
“德妃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再出。二皇子遣去守皇陵,无召不得入京。”
谢谌语气又轻又柔,明明说着几乎关乎生死的大事,偏偏好像在和情人呢喃。
沈徽妍如临大敌,这样的结果怎么能叫‘从轻发落’?
果然,文帝对谢谌的疼爱半点不作假。
为了给谢谌一个交代,对自己的妃子和儿子都舍得下手重罚。
只是这样一来,拥有竞争力的皇子,又少了一个。
而草包元恪,又多了一重胜算。
几乎同一时间,沈徽妍和谢谌的眼神在屏风上交汇了。
透过屏风,两人的心里有着同一个念头:她|他对这个结果,应该很满意吧?毕竟距离她|他当上妖后|奸臣,又近了一步。
沈徽妍垂下眼眸:看来,她得加快脚步,找到前世在谢谌身边鞍前马后的爪牙,断了谢谌的这份心思。
顾西辞和钦天监监正的位置,已然在她手上,接下来,恐怕就得给文帝上上眼药水了......
谢谌转眸将眼神落在梳妆台上海棠花玉簪上:如此,他更得想个办法,不论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都只能留在宁阳王府......
她不是对他爱而不敢表达吗?那自今日起,他配合她就是了。
夫妻二人各怀心思,异床异梦。
翌日一早。
沈徽妍一觉醒来,出了屏风后,竟然看到谢谌正坐在外间看书。
见她起来,谢谌笑意温柔:“醒了?过来吃早膳吧。”
沈徽妍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谢谌,暗道一定是今日起床的方式不对,才会让她的脑子还留在床上。
她一不发,转身又进了屏风后面。
逗留上一息的功夫后,重新来到外室。
看到的,依旧是谢谌那张春风和煦的俊脸。
如果不是她见了鬼,那就是谢谌变成了鬼。
她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之处:“小王爷,你今日休沐吗?”
而在目睹了沈徽妍这幅呆滞又娇憨的样子,谢谌更加觉得,自己采取的攻心之计,是起作用的。
至少,已经让沈徽妍不知所措了。
不论沈徽妍是不是真的在意他,此刻他所扮演的丈夫,一定是合格的。
如她这般心软之人,谢谌觉得只要自己对她足够好,定能让她打消那份野心。
示意沈徽妍坐在自己对面后,谢谌才温声道:“祈雨虽然成功,可前些日子因为干旱而滞留在京城外的灾民还没安排妥善。”
“陛下让我主理给灾民施粥、发放粮食、且安排官兵送回原籍地一事。”
他亲手为沈徽妍打了粥,并递给她:“等户部的人来了,我便随他一起去城外,这几天不必日日上早朝。”
垂眸看着面前的白粥,沈徽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要是换做前世,说谢谌没有在粥里下毒,她是怎么都不信的。
可现在......
沈徽妍一抬眸,看到的就是谢谌气质矜贵、动作优雅地吃着早膳的样子。
这厮分明就是扮演美男计演得上瘾了。
好好好,定是她拉拢顾西辞和赵德全叫他发现了端倪,他如今都这般防备她了。
如果不是看在沈家曾经对宁阳王府有过那么一点恩情在,沈徽妍甚至觉得,被坏了好事的谢谌未必不会一剑刺死她。
沈徽妍端起白粥,心中冷笑:行,演美人计是吧。
浅浅喝下一口白粥后,沈徽妍忽然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小王爷,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