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色渐晚,漆黑夜幕忽地要欺压下来。
谢惊澜同常书帮着莫家母女,下葬莫怀德后,谢家那匹精瘦的马儿也已进食得心满意足。
马儿心情很好,左右横扫着浓密的尾巴,精力十足拍在车架。
常书为马车上挂着的两盏灯笼,添了灯油。
马车旁,昏黄顶光照在莫夫人紧致优雅的脸庞,好心感慨,姑娘今夜真的不打算住一宿黑更半夜,你们即使有灯,也不好赶路啊。
宋绾摇首婉拒,莫夫人不必担心,再往前走,就是观音村了。
以我夫家这匹马的脚程,不需半个时辰,就能赶到观音村的客栈歇脚。
听宋绾如此说,莫夫人也不准备再留了。
她亲自扶着宋绾踩脚踏上马车。
少女掀起帘子手顿了顿,还是好奇地转身,莫夫人,我已经嫁人了。你为何总称我为姑娘
宋绾倒不是真稀罕谢三夫人这个名头。
只是既做了谢惊澜的假妻子,就应该称职些,万一以后在必要场合,她露馅了怎么办
马车内的谢惊澜,亦奇怪,饶有兴味投向莫夫人。
莫夫人笑着说,一是咱们商妇常梳中低发髻,佩戴绢花、鲜花或者铜簪装饰。富贵些的,会在特殊场合戴金簪点缀。可姑娘却随意挽发,丝毫看不出已为人妇。
二是姑娘年轻,想来真成婚了,也是刚新婚不久。
可新婚夫妻,哪有你同你家夫君那样相敬如宾客套的我刚嫁给我们家老莫那会儿,我连上个台阶,他都要眼巴巴地扶着我......
提到莫怀德,莫夫人鼻子一酸。
话落,谢惊澜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莫夫人分明是在点他。
外之意是他锦衣盛服,宋绾却素净普通,连近身伺候的人,以及像样的簪子都没有,
宋绾则瞠目结舌,原来是谢惊澜待她不够好,才被人看出了破绽。
车内,男子一身月牙白圆领斜襟长袍,气质纤尘不染,微微垂首感谢道,受教。
告别莫家母女。
车轱辘带起一阵夜风,飞快地碾过林间松软的土地。
宋绾靠在软垫上,听男子盘算道,等到了观音村,可以买些衣裳首饰,再买几个丫鬟,雇些伙计。
宋绾乐不可支,打趣,呦,谢三公子还挺听劝啊。
谢惊澜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故意板着脸,多听听逆耳之谏,是好习惯。
哦逆耳吗
我看你挺受教的呀。宋绾眨着眼睛,借用男子先前的受教二字,声音调皮微微上扬。
谢惊澜咬了咬牙,唇线紧抿。
连自己都没注意到,昏暗中,平常冷若冰霜的目光渐生温度。
月亮西斜,落在梢头。
马车终于驶进观音村地界,马儿一声长嘶,急刹在一间客栈门口。
下车前,睡眼蒙眬的宋绾拉住谢惊澜,严谨问道,在石墩村时,我就想问你了。
你是偷溜出的谢家,我在外该如何称呼你
我们在观音村开药铺,谢家迟早会派人过来查看开店情况。
要是村民知道我是带着夫君来村里,难免会传进谢家人耳朵。
提出建议道,要不然你当我的小厮吧
突发奇想,自自语,总不能说你是我表哥
自古以来,表兄妹结亲或闹出绯闻来的也不是一两例,我可不想被人闲碎语。
谢惊澜淡淡瞥了宋绾一眼,无语之余,目光掠过那只捏住他衣角的小手。
他修长手指慌乱地摸了摸鼻子。
敛下神色,村里的人,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唯一的娱乐就是-->>讨论着谁家琐碎。
你在石墩村大显身手,夫君两个字喊得挺顺。
这两个村相邻,无需等到谢家来观音村查看,怕是没两天,十里八乡都会知道乘坐马车来观音村开铺面的生人,是个拖家带口厉害的妇人玄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