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老许家的人都这样。”许志坚脱口而出,筷子却突然停在半空。
桌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狗蛋困惑地眨着眼,“可我不姓许啊?”
张慧兰的碗沿磕在牙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别胡说八道,吃你的饭吧。”张慧兰敲了敲狗蛋的碗沿。
许志坚盯着少年的鼻梁,鼻梁高挺、鼻尖微翘、鼻翼大小适中,这分明就是他许氏鼻子。
以前没往这方面想,但现在往这方面想了,许志坚越看越觉得狗蛋和自己长的像。
狗蛋14岁,难道是那次……
太巧了吧?
饭后,许志坚也没急着回去,带狗蛋去小操场打篮球。
狗蛋没摸过球,许志坚耐心教。
许志坚状似无意地问道:“佑泽,你是哪天生日啊?”
“我跟小外甥是一个月,我比她早几天,我是七月十六。”
七月十六,往前推十个月,和他回乡探亲那次基本吻合。
狗蛋真是他儿子?
“你爹是不是对你妈不好?”
提起程槐重,狗蛋本能抗拒,“他不是人,他把我妈打出血了,还拦着不让住院……老太婆指挥着她儿子打,抓着我妈的胳膊,我恨死他们了。”
这个年代普遍的大男子主义,许志坚想过前妻过的不如意,可没想到这么难。
“那你爹现在还打吗?”
“他坐牢了,把我妈打的住院了,是我告的。”狗蛋攥着小拳头。
这孩子,恩怨分明。
“好,不说这个了,我教你投篮。”
许志坚教狗蛋投篮时,发现狗蛋左手比右手灵活。
许家祖上三代都是“左撇子”。
“佑泽,你平时写字用哪只手?”
“最开始用左手啊,老师总骂我,我妈总抽我,我就改过来了。”
“吃饭呢?”
“左手。”
许志坚越来越怀疑,狗蛋就是他儿子。
……
七月,不是一般的热。
偏偏月子里不能开窗,不能洗澡,不能洗头……太多的事情她都不能做。
贺东霆偷偷地给她擦身子,还要给女儿擦。
“不会感冒吧,媳妇?”
“不会,我是医生,你信我的,孩子一出生都能洗澡,我也能洗。”
贺东霆还犹豫,但媳妇那个可怜样,他又心软了。
“不能洗澡,我给你擦擦。”
偷偷擦也有露馅那一天。
张慧兰听儿子说的,他姐夫跟他姐洗澡呢,可把张慧兰气的够呛。
要是以后落下个好歹,后悔可就晚了。
“妈,你看我身上的痱子。”凌秋月掀起自己的上衣,让她看腋窝、腰,零零星星有些痱子。
张慧兰盯着女儿腰上那些红点点,眉头拧成了疙瘩。她伸手摸了摸,凌秋月立刻“嘶”了一声。
“疼?”
“刺挠。”凌秋月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抠了抠。
张慧兰拍开她的手:“别挠,回头留疤。”她转身去柜子里翻找,嘴里念叨着,“宁长痱子也不能受凉,月子里落下的病,以后有你受的。”
贺东霆站在一旁,想插话又不敢,只能干咳一声:“妈,要不……我去买点痱子粉?”
张慧兰瞪他一眼:“你还有脸说?都是你纵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
贺东霆缩了缩脖子,没敢顶嘴。
凌秋月看不过去,拽了拽张慧兰的袖子:“妈,不怪他,是我非要擦的。”
张慧兰叹了口气,从抽屉里翻出一盒老式痱子粉,抖在掌心,轻轻按在凌秋月腰上。
很爽利。
“这粉还是你小时候用的牌子。”张慧兰语气软了几分,“那时候你也是,一热就长痱子,非得我天天给你扑。”
凌秋月鼻尖一酸,她不记得了。
凌秋月见气氛缓和,赶紧讨好,“妈,您手艺真好,这粉扑得均匀。”
张慧兰哼了一声,但手上动作没停。
……
晚上,贺东霆端了盆温水进屋,凌秋月正靠在床头喂奶。小丫头吃得正香,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还擦吗?”贺东霆压低声音问。
凌秋月看了眼虚掩的房门,点点头:“轻点,别让妈听见。”
贺东霆拧了毛巾,小心翼翼地撩起她的衣角。温热的毛巾贴上皮肤,凌秋月舒服地叹了口气。
“东霆。”
“嗯?”
“等出了月子,我想洗个澡。”她顿了顿,“……洗够一小时。”
贺东霆笑了:“行,我给你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