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有些惊诧地看着李疯子,他却好像已经知道我的到来,大声喊道：张啸天,傻孩子,来了咋不进屋呢

又一次听到李疯子叫我孩子,我就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子,看着李疯子那和煦的笑容,眼泪夺眶而出。

李疯子愣了一下,语气迫切地问道：孩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李疯子越是关心,我就越是哭得厉害。

走,进屋说。李疯子在脸上露出紧张来。

我不肯迈步,用着几乎只有我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事,我怕他们把你打坏了。我一边说一边抽泣。

李疯子表情错愕地看着我,但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孩子,我没事,你昨天不该跟着我的,这要是冻坏了可咋办！

我从兜里掏出粘豆包用着脏兮兮的手递了过去。

孩子,这大冷的天你特意跑一趟,就是为了给我送粘豆包

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在把粘豆包塞进李疯子手里后,又从兜里把咸鸭蛋掏了出来。

见李疯子双手已经被粘豆包占满,我便把咸鸭蛋放到地上,随即便转身离开。

可就在我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李疯子的喊声：张啸天,你给我站住！

我能够感觉到李疯子的语气中已然有了些许怒意,前行的脚步一顿,没有像往常那样由着自己的性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疯子的话比张屠夫的拳头更让我信服。

拿上东西,扶我进屋！

我很清楚李疯子特意加上的那句扶我进屋是想给我这个连亲生父母都不要的野孩子一点尊严。

我顺从地拿起地上的咸鸭蛋扶着李疯子走进家门。

刚一进门一股热气就把我给包裹起来,顿时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屋子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地面上没有农村家庭惯有的尘土和痰迹。

炕头上叠放着几床整齐的被褥,虽然打着补丁,但看上去非常的洁净。

炕中间摆放着一个火盆,红彤彤的炭火跳动着青色的火苗,暖意充斥着全屋。

炕头坐着一位妇人,目光迷离地抱着一个婴儿哼哼唧唧地唱着歌。

炕稍坐着之前我见过的男孩和女孩,正在玩着嘎拉哈。

年龄稍长的放羊少年则是坐在凳子上搓着麻绳,见我进来,就立马开口说道：我就说是他吧,刚一进村,我看着就像他。

怪不得李疯子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原来是少年刚才在外面看到我了。

玩着嘎拉哈的男孩从我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我看,而那个小姑娘则是把头别了过去对我不理不睬。

本固,别愣着,快把啸天手里的东西接过去,这可是啸天特意从家里给咱们带来的。

啸天,你也别客气,快到炕上坐,炕上暖和。李疯子一边说,一边把我往炕上让。

我没敢往里坐,只把半个屁股搭在炕沿上,目光一直围着李疯子转,我觉得在这陌生的家里只有李疯子是我最亲近的人。

注意到了我的窘境,李疯子开口说道：啸天,我给你介绍一下。说着话用手指向坐在炕头上的妇人那是我老婆,身体不好,和谁都这样,你别见怪。

介绍完妇人又把目光转向地上的少年这个是我大儿子,叫根深。根深很友好地向我点头笑了笑,继续忙活着手头上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