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商大晚上出来遛弯,没想到会撞见皮开肉绽的裴元生。
心紧了一瞬,又不好掉头就跑,于是微微屏息,抬头望天。
裴元生臂弯挂着西装外套,眉头紧拧,忍着疼步履阑珊地从祠堂方向走出来,后背被抽出血痕明显,洇湿了衬衫。
见到云商,他也没多余的打量,整个人六神无主地往前走着。
这是动了家法?
裴家家法名不虚传,云商小时候见过裴宴被抽,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缓缓收回了余光,云商心里明白。
这事儿,过去了。
就是这一夜不太安静。
裴元生那院子哭骂声不止,徐静珊不知道自己丈夫因何受罚,边看着常医生处理伤口边抹眼泪,痛骂裴敬生这个当大哥的不做人。
对裴敬生的车做了手脚这事儿,他没告诉过自己的妻儿。
上药包扎时,裴元生咬牙忍着疼,抬头时瞧见裴鸣眼中隐隐含泪,一时怔住。
这些年,他逼得他太紧,似乎忘了他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孩子。
裴敬生在祠堂说的那些话在耳边不断循环,他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儿子道:“哭什么,堂堂男子汉。”
裴鸣背过身,出声:“没哭。”
“这顿家法,情理之中。”裴元生并不打算告知自己妻儿自己为什么被罚成这样,沉默了会儿,他盯着裴鸣的背影,想到这段时间爆发的争吵,转移了话题,“为什么把目标放在南城?”
裴鸣微怔。
隔了会儿,缓缓道:“留在京州,没有我施展的余地。”
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得知云商将云氏股份当嫁妆全都给了裴宴之后,更多的不是嫉妒,而是忽然认清了现实。
云商永远不可能再多看他一眼了。
他跟云商之间,再也回不去从前的模样。
她跟裴宴相爱的模样,他看一次,心便痛一分。
有一点他没说,选择将目标放在南城分公司,是他的逃避。
看不见,才不会想念。
这是他的报应。
-
京州的夏天结束了。
过往的苦难与怨恨都结束在今年夏天,曾经的迷茫与困惑,都在这个夏天结束时找到了答案。
入秋后的阳光洋洋洒洒地透过层层叠叠的银杏叶洒落下来,云商浑身懒洋洋地挂在裴宴背上,一只手摸着裴宴耳朵,另一只手高高举起,爪子一张一握地,试图捉住那同样慵懒的光。
裴宴走得很慢,脚下的落叶被他踩得簌簌作响,察觉云商的动作后,时不时颠她两下。
云商知道他故意的,坏笑一声后张嘴就咬他耳朵。
“嘶,轻点儿。”裴宴步伐优哉游哉,尾音拉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极为享受呢。
云商含着笑意,乐颠颠地晃了晃腿:“累不累?放我下来呗。”
也不知道裴宴哪发现的神仙地方,虽然旁边就是大马路,但这个点过往的车辆并不多。
人不多,亲昵起来便不容易害臊,难得这个周末俩人都能闲下来,当然要好好约会。
明明已经是夫妻了,俩人却像是热恋期一个劲儿傻笑的小情侣。
裴宴乐享其中,摇头说不累,云商在他背上趴了一会儿,盯着他脚下踩过的落叶,眉毛扬了扬:“要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