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冰冷的雨水顺着林晚照的额角滑落,混着汗水渗进眼角,刺得生疼。
她站在地下车库入口,白大褂早已湿透贴在身上,像一层沉重的铁皮压着她的呼吸。
头顶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映出她紧抿的唇线和微微颤动的睫毛。
“第三批转运完成,重症监护室清空。”护士小陈喘着气汇报,推车轮子在水泥地上留下湿漉漉的印痕。
林晚照点头,目光扫过一排排临时搭建的折叠病床。
氧气瓶、呼吸机、心电监护仪杂乱却有序地排列着,如同战地野营。
每一台机器背后,都是一条命。
她不能让任何人死在这里,尤其是现在。
“刘博士。”她转头看向身旁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电力系统切断了吗?”
“切断了。”刘博士推了推眼镜,声音低沉,“我们对外发布了‘突发线路检修’通知,所有楼层灯光逐层熄灭,疏散看起来像例行演练。没人察觉异常。”
林晚照闭了闭眼。
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用秩序掩盖恐慌,用冷静对抗疯狂。
她知道霍文渊在看。
那个躲在暗处的男人,正等着她崩溃、等着她慌乱、等着她为救人而踏入陷阱。
可她偏不按他的剧本走。
白羽从通风口扑棱棱飞入,翅膀拍打空气的声音格外清晰。
它落在林晚照肩头,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喙轻轻啄了下她的耳廓。
“东楼安静,人少了”它的声音断续,像电流干扰下的录音,“但铁的味道变重了,很冷,很腥”
林晚照瞳孔一缩。
铁的味道。
不是血,是炸药挥发的金属离子。
那是死亡提前散发的气息。
“主炸弹还没拆?”她低声问通讯器。
沉默。没有回应。
顾淮越下令无线电静默。
这是拆弹铁律,也是霍文渊设的心理牢笼。
切断所有声音,让孤独吞噬理智。
她抬头望向天花板,仿佛能穿透层层楼板,看见水塔泵房里那个佝偻的身影。
老张。
那个曾在边境排雷三年、亲手拆过七十二枚诡雷的退伍兵,此刻正跪在狭小的空间里,面对一根蓝线、一根红线、一根黑线,以及屏幕上无情跳动的数字:013817。
泵房内,空气凝滞如铅。
老张的手指悬在第二根线上方,指尖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