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的动作,有一种机械般的美感。
他的手很稳,稳得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那把锈迹斑斑的削皮刀在他手里,仿佛成了一把精密的手术刀。
土豆在他手中飞快地旋转,泥土和外皮被一片片均匀地剥离。
每一片都薄得透光。
老王头靠在门框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独眼里满是惊奇。
他本来以为,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子,是团长塞过来享福的。
干活磨磨蹭蹭,不出三天就得哭爹喊娘。
可没想到,这小子一声不吭,就蹲在墙角削土豆。
从中午到傍晚,那小山一样的土豆,竟然被他一个人削得干干净净。
堆在一旁的土豆皮,薄薄的一层,几乎找不到一点多余的果肉。
“嘿,你小子,手上功夫可以啊。”
老王头吐出一口浓烟,走了过来。
“以前在家,没少干这活儿吧?”
成才没有抬头,只是将最后一个削好的土豆放进水桶里。
然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还好。”
他平静地回答。
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在老a的生存训练中,处理食材是基础技能。
要求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最大限度地保留食物本身,减少任何不必要的浪费。
这种肌肉记忆,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头里。
老王头没再多问,只是觉得这小子有点邪门。
不爱说话,干活利索,身上有股子说不出来的劲儿。
接下来的日子,成才的生活变得极其规律。
天不亮就起床,跟着老王头去挑水。
两只巨大的木桶,装满了水,压得扁担吱呀作响。
第一次,成才确实有些踉跄。
但他很快就利用核心力量和呼吸节奏,找到了平衡。
不到三天,他就能挑着满满两大桶水,从村口的井边一路小跑回到伙房。
大气都不带喘的。
挑完水,就是劈柴。
那把沉重的斧头,在他手里,上下翻飞。
每一斧都精准地劈在木柴的纹理上,省力又高效。
然后是做饭,烧火,洗刷那口行军大锅。
所有人都以为,团长的这个侄子,就是个埋头干活的闷葫芦。
战士们偶尔路过伙房,看到他灰头土脸的样子,还会开几句玩笑。
“哟,这不是咱们团长家的少爷嘛,今天又削了多少土豆啊?”
“成才兄弟,等打跑了小鬼子,让你叔给你讨个漂亮媳妇,在家天天给你削土豆!”
对于这些善意或无意的调侃,成才从来不回应。
他只是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
但没人知道,在每一个无人注意的瞬间,他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进行着恢复性训练。
挑水的时候,他会刻意在脚上绑上石头,增加负重。
劈柴的时候,他练习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腰腹的爆发力。
甚至在烧火拉风箱的时候,他都在调整自己的呼吸,模拟长距离潜伏时的气息控制。
他的身体,就像一头沉睡的猛兽。
正在这日复一日的枯燥劳作中,悄然苏醒。
体能、力量、反应速度,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向着他前世的巅峰状态回归。
这天,一则消息,像一块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池塘。
团部下令,为了应对日军越来越频繁的扫荡,提高部队的整体战斗力。
新一团将举行一次全团范围内的军事大比武。
项目包括:五公里武装越野、投弹、射击。
成绩优异者,不仅有物质奖励,还会被优先选入团长准备组建的“尖刀排”。
整个新一团都沸腾了。
当兵的,谁不想当尖子?
谁不想摸好枪?
谁不想跟着团长干大事?
一时间,操场上,后山坡上,到处都是挥汗如雨的战士。
伙房自然也接到了通知。
按照规定,除了几个实在走不开的老兵,所有人都必须参加。
“成才,你也去。”
张大彪亲自来传达的命令。
他看着眼前这个比刚来时黑了、也壮实了不少的少年,语气依旧平淡。
这个消息,在战士们中间,又成了一个新的笑料。
“听说了吗?伙房那个关系户也要参加大比武!”>br>“哈哈,他能跑完五公里吗?别半路让担架给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