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去那些弯弯绕绕,江箐珂开门见山。
    “说吧,怎么个谈和法儿?”
    独眼王浅笑不。
    目光扫过江箐珂那盏未碰的茶水,他拿起火折子,点燃茶炉里的炭火。
    茶壶里添水,放在茶炉上。
    火舌舔舐着紫砂炉底,他语气温和。
    “山上打的清泉水,清洌甘甜,煮茶味道极佳。”
    江箐珂忍着耐性,神色漠然地直视着那一只眼。
    “我不是来喝茶的。”
    眼里盈着笑,独眼王说起话来慢条斯理。
    “可以喝茶慢慢谈,且在下还备了酒宴,何必如此着急?”
    竟然还要吃酒?
    真是麻烦。
    江箐珂没再语,算是应了。
    西延战事吃紧,若是南疆这边的事能尽快平息,她也好早日赶回去帮阿兄。
    看着眼前人这游刃有余的慢性子,江箐珂也只能耐下性子来,争取不伤一兵一卒便谈和返程。
    且人家不想快谈,江箐珂也没法强行撬开他的嘴。
    独眼王继续捣弄手中的茶饼,准备水沸后泡茶。
    空气静默了一瞬,他再次沉声开口。
    “久闻江家军盛名,不知何时来的南疆?”
    “前日到的南疆江陵,昨日因为阁下来的益州。”
    语间,江箐珂留意到独眼王的手。
    修长白皙,骨相极佳,跟夜颜的手一样好看。
    目光稍作停留后,重新移落到那张陌生的脸上。
    只听独眼王又问:“不同于西延,南疆天气潮湿闷热,想必多有不适?”
    一说到热,江箐珂这才想起来自己热得在出汗,偏偏旁边还烧着个小炭炉。
    她用力摇起蒲扇,直直语道:“不适有何法子,还不是拜叶公子所赐。”
    独眼王轻笑出声。
    “这么说来,还真是在下的不是,今日,定好生款待赔罪。”
    江箐珂扯了扯唇间,礼貌性地假笑了一下,随后便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她总觉得此人打扮怪怪的,行事风格怪怪的,连说话也怪怪的。
    且看着他认真煮茶时的样子,夜颜在她凤鸾轩里煮茶的模样,便会自然而然地浮出脑海,奇妙地与眼前的画面重叠。
    文雅的动作,煮茶时的专注,还有那矜贵清冷的气场,与夜颜简直如出一辙。
    明明是初次相见的陌生人,却有种相识许久的熟悉感。
    尤其是这种无声相处的氛围,自然而轻松。
    初入营地时的那份紧张,早不知在何时便散得一干二净。
    江箐珂不由半眯着眸眼,开始审视起眼前的人来。
    肆无忌惮的打量,引来了独眼王的目光。
    右侧眉头轻挑,他似在用眼神询问她在瞧什么?
    三目对视了一瞬,江箐珂的视线便移跳到被罩住的那只左眼上。
    她想起李玄尧的左眼便是水蓝色的,还想起谷丰在信中提到的婢女花容。
    花容本是穆汐身边的女婢,因易容术精湛,才有了“花容”这个名字。
    李玄尧将其带在身边,能逃过朝廷的通缉,花容的易容术定是功不可没。
    结合诸多细节,江箐珂愈发肯定心中的那个猜测。
    若眼前的独眼王是夜颜……
    手指一下下地敲打桌面,江箐珂的那只欠手又开始蠢蠢欲动。
    容貌可变,可眼瞳却变不了。
    只要摘了那眼罩,便能知晓眼前的人是不是她的夜颜。
    可若猜错了,对方不是她的夜颜,贸然摘人瞎眼的眼罩,也太过无礼。
    且话又说回来,夜颜是个哑巴,虽然分别时能发出微弱的声响来,又岂会在一年半的时间里便能正常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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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忖间,她手指敲打桌面的节奏又快了少许。
    独眼王侧眸瞥了眼,唇角是压不下去的笑。
    而笑意恰好被江箐珂瞥见,她便趁机又挑起了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