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不是这样子的!”魏明君的回答带着一种急于撇清的慌乱,“没有人直接跟我打招呼,这点组织纪律我还是懂的!”
“但是……他们底下在搞串联,搞小动作!是……是有人悄悄递了话给我。”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后怕,“我一听就觉得这太反常、太危险了!”
“这绝对不是正常渠道该有的声音!”
“好!”江昭宁的声音陡然斩断,干脆利落,没有任何情绪拖泥带水,“知道了!”
“嘟…嘟…嘟…”忙音立刻取代了魏明君带着喘息的尾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江昭宁缓缓将手机收起,动作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打开了台灯。
他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异常明亮,如同寒潭深处被月光惊醒的冷星。
李国栋那张总是堆满谦和笑容的脸,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在自己面前姿态放得极低,汇报工作滴水不漏,任何决策都表现得百分百拥护。
但江昭宁不是国法铭刻下的忠诚与担当?
还是某些人精心豢养、只知唯命是从的“御用人员”和“家丁”?
李国栋,你那张笑脸之下,到底裹挟了多少人心?
又有多大的能耐,真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掌控住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局面?
江昭宁猛地转过身,动作干脆利落,带起一股细微的气流。
他不再看窗外那片沉默燃烧的灯火,径直走向书桌。
他拿起那支沉重的黑色钢笔,笔尖悬停片刻,随即落下,发出沙沙的轻响。
纸上迅速出现几个名字:夏向明、吴兴昌。
名字后面,重重地画了一个问号,墨迹深浓,几乎要透纸背。
紧接着,他又写下李国栋三个字。
笔锋更加遒劲、冷硬,在名字下方狠狠划了两道横线,如同两道封印,又像是两道即将劈落的刀锋。
书房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沉稳、持续,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节奏感,压过了窗外渐起的风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某种力量在无声地集结,在黎明前的黑暗里,磨砺着锋芒。
清晨七点刚过,县委大楼顶层的走廊还浸润在一种凝滞的沉寂里,只有吸顶灯管发出的单调嗡嗡声在回荡。
书记办公室内,日光灯惨白的光线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