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感受到了那股如山岳般沉重的压力,但他身为不良帅,早已习惯了与死亡和威压为伴。
    他继续用那毫无波动的声音,将崔远那句最恶毒,最狂妄的话,原封不动地呈了上来。
    “猛虎虽强,亦怕无声之毒。帝王之尊,也敌不过穿肠之药。”
    死寂。
    这一次,是真正的死寂。
    连内侍们颤抖的声音都消失了,他们被人掐住了脖子,脸色煞白,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李璘缓缓地端起了手边的一盏温茶。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白玉茶盏,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将茶盏凑到唇边,却没有喝,只是用嘴唇轻轻地碰了碰滚烫的杯沿。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很轻,很淡,甚至没有牵动嘴角的肌肉,只是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千年寒冰裂开了一道缝隙,透出刺骨的寒意。
    “很好,他们准备毒杀吗?”
    “请朕喝汤!”
    “喝汤?”
    他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低沉得如同梦呓,却让袁天罡的面具下的瞳孔,骤然一缩。
    “呵呵哈哈哈哈”
    李璘的笑声越来越大,从低沉的轻笑,变成了肆无忌惮的狂笑。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显得无比诡异和刺耳。
    殿内的内侍们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噗通”“噗通”地跪倒在地,将头死死地磕在冰冷的地砖上,身体筛糠般抖动。
    他们从未见过陛下如此失态!
    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位新皇永远是冷静的,是冷酷的,是高高在上的神祇,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可现在,他却笑了。
    笑得如此疯狂,如此
    骇人!
    只有袁天罡,依旧单膝跪地,纹丝不动。
    但他面具后的视线,却死死地锁定着李璘的手。
    那只端着茶盏的手。
    “咔嚓——”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狂笑声中响起,显得格外突兀。
    李璘的笑声戛然而止。
   &nb-->>sp;他缓缓摊开手掌,那只价值连城的白玉茶盏,已经被他生生捏成了齑粉。
    白色的粉末和滚烫的茶水混在一起,顺着他的指缝,一滴一滴地,落在御案的奏折上,晕开一团团褐色的污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