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笑道:“看,娘这不是享上你的福了吗?”
谢长安嚎啕大哭。
他是寡母拉扯大的,爹早死,寡母一个人拉扯着他们姐弟,靠着刺绣的手艺供他读书。
谢长安知道,这是他们一家改换门庭的唯一办法。
他如果考不上秀才,中不了举人,大姐只能嫁给贩夫走卒,他的孩子也不会再有机会读书认字。
读书啊是他们这些人唯一往上爬的办法。
不读书,没有功名,他们渐渐就会沦为街头的苦力,甚至恐怕留不下子孙。
他们一家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这代价大到谢长安头悬梁都不敢放弃,不敢有些许懈怠。
可突然一下,没了。
他们一家以前的全部付出,全没了。
哪怕阮姐继续让他做县丞呢?哪怕让他做个小吏呢?
可如今他是什么?一个扫盲老师,他的同事是什么人?是一群曾经连数都数不清楚的泥腿子。
那些根本不会出现出他眼前的人,现在成了他的同僚。
他们干一样的活,领一样的工钱。
曾经让他最害怕的事,终于来了。
十余年的努力付之东流,人上人的美梦幻灭破碎,所有的希冀化作灰烬。
老娘拍着谢长安的后背:“儿啊,现在不也挺好吗?有阮姐在,你姐姐能自己挣钱,不想成婚也不会饿死,想成婚,那这么多后生随她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