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秘书朝屋内看去,只见坐在上首的老人杵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他一头花白头发,裹着一件甚至有些破烂的棉衣,一拐一拐地朝门口走来。
刘秘书无奈地看了其他站起来的坊主们一眼——石老爷算是如今青州造船的龙头,存活至今的,最早开始造船的老人,连这样的老人都被他们拖来当挡箭牌了。
石老爷看了眼刘秘书,并不怎么怕她。
他从一个小小的杂工变成如今的“龙头”,其中艰辛不足道也。
妻子在他年轻时死于难产,两个儿子被人弄死,唯一长大的小女儿出嫁后也死于难产。
年到如今,六亲不存,成了真正的孤老头子,性子怪癖不说,还天不怕地不怕。
他已经不怕死了,更何况人。
石老爷刚颤巍巍地走到门前,已然和他一般高的少女越过门槛,扶住了他的手肘,她并不废话,只说:“老爷子,我扶你过去坐好。”
她又朝屋内喊道:“不必行礼,都去坐好。”
石老爷不说话,只是低头看向她扶住自己的那只手,他微微阖眸,在她的搀扶下重新走回去,坐到了椅子上。
阮响看石老爷坐好后,自己却没有坐下,而是走到众人中间,她沉吟片刻,并不直接高谈阔论,而是询问:“诸位,打招呼就先略过吧,我先问问,建一艘如今最常见的小楼船,你们分别需要多少时间?”
众人一时愣住,你瞧我我瞧你,都不敢回答。
阮响也不急,只用目光扫过每个人,终于有撑不住地硬着头皮答道:“倘若是能远去倭国的,最短也要近一年,还得十几个大师傅带着徒弟日日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