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四原先不明白,如今明白了。
因为他永远不可能像青州本地人那样放弃自己的身份,他是白家第四子,正儿八经的嫡子嫡孙,这不仅是他的身份,还是他为之骄傲的一切。
他可以同农户子弟同桌共饮,但他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和对方是同样的人。
甚至在他眼里,只有权贵是人,平民百姓不过是听风就是雨的猪狗而已。
让他打从心底里认可人人平等?那无异于将他塞回娘胎再生一回。
而别人也不是傻子,即便他可以伪装一时,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让人察觉到他的倨傲和蔑视。
白四看着前方行人的背影,这些人原本永远不可能走在他的前头。
在襄州,应当是他骑着马,他们只能在路边被他胯下骏马奔跑时扬起的尘土覆满一脸,而后看着他骑在马上的背影。
现在,他落在这群人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当他终于到达车站,在人群中站定时,他的身边挤得全是人。
所有人都站在车站前的空地上,为了防止他们拥挤踩踏,有役吏守在一旁维持队伍的秩序,而每个人,每一个都顺从的听从指令,没有一个人插队,也没有一个人推搡他人。
白四内心五味杂陈——原来贩夫走卒,农夫农妇,也是听得懂人话,能遵守规矩的吗?
还是只有青州的贩夫走卒可以?
“都别挤!人人都能上!”役吏拿着喇叭大喊,“挨个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