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说自己快活,毕竟她五年如一日的伏小做低,怕老爷厌弃她,怕太太教训她,倘若没有得上一点好处,她怎么过得去?起码这药膏,屋里摆的梅瓶,她身上穿的绸缎,都是原本她绝无可能享受到的东西。
    这快活这两个字,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总是胆战心惊的,脚下空落落的,踩不到地上,她的一生要靠老爷的良心,太太的善心,其中一个有一点变化,她都会变成坠落的纸鸢,而这二者,不是她努力就能维持的。
    人心善变,她今日还过得去,来日呢?十年后,二十年后呢?
    红姑娘那么漂亮,那么会来事,对着老爷有百般手段,对着太太殷勤小意,对着她这个后进来又不受宠的也从没趾高气扬,可她是什么下场?说是吃药吃死的,钱姨娘却觉得红姑娘是郁郁而终。
    老爷不爱她了,太太嫌弃她的出身,下人们也是看人下菜碟,有些背地里的话也敢放到台面上说。
    恶仆欺主,在大户人家是不少见的,说难听点,没有钱姨娘还有郑姨娘陈姨娘,她们最大的用处就是伺候老爷太太生育子女,但真正得势的老仆,却掌握着老爷的生意,就是出了事,老爷对他们也常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要培养出一个有本事的心腹,其中要花费的时间和钱不可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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