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甫一放亮,街道上就传来嘈杂的人声,难得睡个好觉的秦敏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瞪瞪地穿鞋下地,去桌边灌了口过夜的陈茶,这才强打精神穿衣洗漱。
    她洗着脸,身旁的男人把新买的牙粉递给她:“今日赶大集,又叫你少睡了。”
    秦敏叹了口气:“也不知何时能睡个踏实觉。”
    “自从官府定了开集的日子,你就越发得忙了。”男人叹了口气,“我去买粉回来。”
    秦敏微微点头,余光看着男人出去。
    秦敏是个缺觉的人——她幼时被卖去了窑子,十四五岁时等到了阮姐,她脑子好使,很快便崭露头角,从微末小吏做起,如今是镇上的主任,主管户籍、人口迁移和吏目调遣,忙碌异常。
    可大约是自幼就没有睡过什么好觉,哪怕时移世易,多年过去,她仍旧有种睡不醒的感觉,经常白日也能睡过去。
    她对物质也没什么需求,至今住着的也是官府分的房子,一处平房而已,因着是带夫上任,所以能有三个屋子,两间卧房,一间厨房,对吃也不讲究,能吃饱就成,只要是闲余的功夫,她便要想方设法多睡几息。
    虽说她的父母还活着,但因着被卖进窑子这件事,她和父母也断绝了关系。
    倒不是因为她多恨他们,那个年岁对孩子的买卖十分平常,莫说她是个女儿,就算是个男孩,也能卖给当地的显贵人家当猪猡,送到矿下做累死的劳力。
    她只是懒,懒得去见他们,听他们诉苦说亲,更懒得之后维持关系,处理亲戚间的麻烦事。